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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
清晨的早读,齐小夏以为尚未从伤痛里走出来的和风大概没法按时到校,谁知他竟比她更早地坐在了教室里。
少年身板笔直,神清气爽,干净的双眼盯着英文课本,就仿佛随着雨夹雪过境,他的生活也随之一扫阴霾。
这使得小夏很开心,甚至有种坏事终于到头了的安宁。
她微笑着坐下,朝许和风晃了晃手里两人份的早餐,全麦面包和煎蛋的香气一下子溜了出来。和风也温柔一笑,宠溺地伸手将她按在座位上,帮她翻开课文:“先好好读书!”
“不行啊,”她偷瞄了一圈,见没有督查老师经过,缩起脖子一头扎在早餐里,嘟嘟囔囔地告诉他,“我一旦饿过头了就是一颗定时炸弹,不会读书,只能爆炸。”
和风望着她吃东西时眉毛都快飞起来的滑稽表情,两颗小虎牙随着笑容情不自禁地露出来。他望了许久都回不过神,直到她拍了他一下,他才陪着她一起偷偷狼吞虎咽起来。两人就像狭路相逢的小贼,相视一笑。
她戏谑地问:“一向深明大义的老政委,今儿居然没教训我,还陪我一起顶风作案?”
他一反常态,不仅没有板起脸,还好脾气地揉了揉她的脑袋,手指修长又温暖,触得她的心痒痒的,像被热带明媚的海风吹过:“看你一个人吃,怕你不好意思,只好舍命陪女侠啦。”
见她漾起一脸清晰可辨的幸福样,他才悄然转过脸,难受地抿了一下嘴唇。
他当然说不出口,他只是希望在离开之前这些有限的同桌时光里,收起他性格里的棱角,藏起他骨子里的孤僻,好让她最大限度地感受一些快乐。
他没有告诉小夏,从那场葬礼之后,他除了一次性带走了往后在加拿大几年里需要的衣服行李,就再也没有回到过家里。他并不知道清醒之后的爸爸有没有找过他,他只知道,他暂时没有勇气继续和那栋到处都是许妈妈留下的点滴痕迹的房子相安无事地生活。
为了不让小夏担心,他总是照例与她一路放学,骑着单车陪她途经南街路两旁的每一棵香樟树,温柔地抬头望着她上了楼,才独自远远地折回去,到自己临时租的小阁楼去。
冬日一天比一天更冷,肆虐的冷空气四处逃窜。好几次他目送她蹦蹦跳跳的背影时,心里都像被一块块坚冰塞得满满当当。这其中有赶不走的孤单,当然更多的是自己让她蒙在鼓里的内疚,深深的内疚。
如果真的等到了春天,天气变暖,沉浸在幸福里的她猛然发现他消失了,会不会也像他猛然失去妈妈那样,被猝不及防的悲伤击溃呢?
一定会。但他别无选择。
小夏,最亲爱的齐小夏,你知道吗?我一点都不坚强,我很忐忑,我很害怕你会消沉,你会失望,你会再一次恨我……
但愿在没有我的日子里,你能勇敢一点,我也会拼命努力修完课程,成为一个比现在更有能力给你余生的安定与快乐的真正的男人,然后飞奔到你身旁来。
这么想着,他便会默默咬住脖子上她从前送他的围巾,憋住喉咙深处的咸涩,将单车继续骑进一片萧索的景色之中。
每天这样隐瞒着小夏、一个人孤单生活着的许和风并不晓得,就在某一天的黄昏,他照例是放下单车就上了小阁楼,身后却有一个戴着厚厚的毡帽、同样骑着单车的人影,始终不近不远地跟着他。
听见和风关了房门,孙江宁才谨慎地摘下了帽子。
他仰头望着阁楼,这种破落晦暗的小阁楼摇摇晃晃,到了雨天甚至会漏水,哪是家境优渥的许天才住的?许和风一定已经与家里分道扬镳了,推测到这儿,孙江宁终于露出了讳莫如深的笑意。
忽然,孙江宁见一位房东模样的大叔走过来,便若无其事地轻声试探:“您好,这阁楼上的新房客是不是一个年轻的男孩子,还上着学?”
大叔懒散地随口道:“是呢,据说这孩子准备过完年就留学了,因此和我商量了半天,我才肯答应短租两三个月给他咧。”
孙江宁继续笑着,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沉默地攥紧了单车的把手。
接近2005年年尾,又进入了齐小夏生日的倒计时。
想到往后的几年,或许他就与她相隔大半个地球,到时候最好的状况,大概也只能彼此用手机Face time,他无精打采地冲着屏幕为她唱生日歌,而她哭着鼻子默默地听……因此,他下定决心,给小夏一个能在她的记忆里烙下最深刻印记的生日。
那真是许和风人生里鲜少的一段极度孤单又极度繁忙的时光。虽然已经通过了雅思考试,但此刻的他深知自己和其他的留学生不一样,他再也没有任何依靠,因此为了到加拿大之后就能顺利打工,他报了班通宵恶补语言,白天则全部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