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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五分钟,我来找你,陪你夜跑一场,保证你回来倒头就呼呼大睡。”
孙江宁从没有和任何人说起,为什么他会养成这样一个睡不着就出门疯狂跑步的习惯。
从前在南街的古惑仔岁月初期,因为发育晚,不像如今这样是个大高个儿,加上所有混世的少年都晓得他父母双亡,所以常常被人当成软柿子捏,挂了彩,受了欺负,都是家常便饭。奶奶年纪也大了,承受不住自己的孙子三天两日这样折腾,所以孙江宁从来都是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无论白天发生什么,回来对奶奶从来都是只字不提。
所以即使是炎炎盛夏,一旦手臂落了伤,就裹起长袖的外套回家;若是小腿落了伤,则换上长裤子才坐下来和奶奶一起吃饭。因为小小的南街只有一家卫生院,里面唯一坐诊的那位中年阿姨和街角的老太太们都很熟络,一旦江宁去了那儿上药包扎,毫无疑问,第二天这事就会传进奶奶耳朵里。
所以,他渐渐学会了自己关紧卧室门,嘴巴死死咬住枕头,以防止自己扛不住疼一不小心叫出声,然后取出床底常年藏着的小半瓶紫药水,一个人快速而粗暴地完成最简单的消毒。
夜深了,没有得到妥善处理的伤口和被子轻轻接触,就像是被源源不断地撒上了盐,锥心无比的疼弄得他压根睡不着,于是他索性咬起牙,蹑手蹑脚地出门,绕着空荡荡的南街巷子一圈一圈没命似的跑。跑到自己就要累趴了,筋疲力尽了,才悄悄回到院子里,打开露天的软塑料水管,冰凉彻骨的自来水将他浑身的汗通通洗去,这么折腾一番,爬回床上往往就可以勉强入睡了。
那样没有限度的疯跑,哪里是锻炼呢,分明就是充当一支不花钱的麻醉剂的作用。
回头一望,多少艰难疼痛的时光,孙江宁都是这么克服过来的。
他数年如一日,偷藏着自己身上那些深深浅浅的伤口,就像一个辛苦地怀揣着赃物的小偷。但也就是这样,他终于熬了过来,成了那群街头少年里谁都打不倒的头儿。
其实少年们正因为不懂事,才最最信仰弱肉强食的规则,从此孙江宁再也不用忍耐任何人,任何事,为所欲为,肆意横行。
当下,这边的小夏愣了愣,有点不知所措,终究还是温顺地点点头:“好的,我等你。”
都说这个世界上不会有没有来由的善意,这一年半的时光里,孙江宁总是如此对她百般关心,有求必应,细致温柔的程度超过她的想象,这让她温暖,却也常常心生一种说不出来的不安。
而且,小夏总是有一种莫名的没道理的直觉,孙江宁就和曾经的许和风一样,都是身上默默背负着巨大秘密的少年,那种神秘莫测的气场,每一次靠近他的时候,她都隐约能感受得到。
他虽然瞧着外向无比,游刃有余地以一抹坏笑嬉笑人间,却从来都不愿敞开心扉,那些迷离的花样,都只是他为自己的尊严准备好的保护伞罢了。
她曾经亲身尝过被和风欺骗了那么多年的感觉,所以,她不太愿意再轻易地信赖一个人。
她害怕第二次经历那种从头到脚发冷的难过感觉。
远远的,隔着玻璃窗,她就一眼瞧见了在她出租屋外一步步逼近的孙江宁。
此时此刻的他,和平时真不一样啊,一条深蓝色的运动裤在风里轻轻抖动,宽宽大大的卫衣将他挺拔结实的身形衬得魁梧,透出了一股可靠而温暖的气息,活脱脱像个青春期里性子直来直往的运动系大男孩。
她愣了愣,恍然有一种瞬间被拉回了南街那些蓝色的泳池岁月的感觉。
那时候,半路杀出的孙江宁就是这副嘚瑟的少年模样,他们一队人总是天不亮就齐刷刷地起床,也是在这样呵气成冰的冬天里,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清晨,一圈又一圈绕着游泳馆外的红色塑胶跑道狂奔。
那时候,好强如她,总是谁也不输,偏偏这个孙江宁总是幽幽地与她维持着差不多的速度,一脸狡猾的深深笑意,待到快要逼近最后一圈终点的时刻,他便猛然间撇下已经体力透支的小夏,独自一人,像一支离弦的箭似的冲过去,让小夏永远只能当第二名。
多少次,小夏因为输给他而懊恼得捶胸顿足,恨不得将运动鞋甩下来,扔到他那张眉飞色舞的脸上。
而他就在一旁幼稚地上蹿下跳,那么帅的一个人,偏偏就是能摇头晃脑地说出“小爷我站在跑道上就是南街小刘翔,在泳池里立马就成了小菲尔普斯,啦啦啦,无压力赢你千万遍啊,你咬我啊,你不服气倒是张开翅膀飞啊”这种嘚瑟到极点的话。
她像个怨气深重的老太婆,因为刚跑完还在费劲地喘着气,却仍旧不忘恶狠狠地瞪着他:“啧啧,孙大队长,孙大队长,瞧你摇头摆尾的,就差没敲锣打鼓放鞭炮啦!”
如今时过境迁,他们俩都已经告别了泳池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