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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执约垂眸,神情虔诚而专注地为他擦拭尘埃。
接着,他小心翼翼地将陆望予左手的伤口包扎起来。适才经过剔肉放血,将毒逼出,那道伤口已经不再是最初匕首划开的模样了。
卫执约屏住呼吸,小心地敷上止疼的伤药,仔仔细细地包扎,舍不得惊扰沉眠的人一丝一毫。
等包扎完成,他又认认真真地清理了地上茶碗的碎片,处理干净逼出的毒血。
最后,当一切事情都井然有序地处理完成了,他终于有时间停下来喘息片刻,思考自己心中那些纷乱的情绪。
卫执约慢慢地靠着床榻坐下,就坐在刚刚师兄曾经坐过的地方。
扭头看着熟睡的人,他心里难得平静,却也异常地苦涩。
按照那人的话,师兄也是怕麻烦我,才让我离开的吧。
只是这样一想,便让他难过地想要落泪。
他偷偷从袖中取出了那一朵紫藤花,花瓣已经蔫了。
奄奄一息的美人,还在竭力绽放自己最后的光彩。
这朵紫藤见证了那对年轻夫妇的感情,也陪着他走过了那段最为难熬的心路。
如今,它苟延残喘,已近凋零。
他将紫藤搁置在床沿上,那里离陆望予的手臂只有一寸远。
他偷偷在心底默念了一句。
师兄,我把这朵花送你了。
你是我的心上人,我便赠你心上花。
卫执约突然鼓起了勇气,他颤抖着将自己的手,覆在了陆望予的右手上。
他想,若是他这样的心思被发现了,师兄一定会很为难。
或许他还会卑劣地利用师兄的不忍心,去乞求那一份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师兄对他那么好,也许就会妥协,就会一再退让,他便会得寸进尺,将刀子更深地扎入师兄的心头。
喜欢一个人,便舍不得他受半点委屈。无论那委屈来自哪里,又来自谁。
卫执约将头轻轻地靠在床边。
他告诫自己,就这一次,他的妄念只能存在这一瞬。
等师兄醒来,他只会是那个听话的师弟,他对师兄,也只会有普普通通的同门情谊。
陆望予难得睡了个好觉。等他再睁眼时,已近第二日的晌午。
他的喉咙干哑,唇却是湿润的,昨日咬出的伤口也已结痂。
想必是执约一直在为他的唇蘸水。
陆望予慢慢地起身,他环顾四周,卫执约不见人影,桌面上倒是满满地摆着清粥小菜,看起来还热气腾腾的。
突然,门被推开了,卫执约端着一个白瓷碗走了进来。他见陆望予醒了,眸子亮了亮,道:“师兄,你醒了。桌上热了粥,药刚好也熬好了。”
陆望予应了声,便要下床。他的视线突然定格在了地上。
那儿孤零零地躺着一朵蔫了的花,是刚刚他不小心从床上拂落的。
他慢吞吞地捡起那朵花,一边不经意地问道:“执约,这花是你带回来的吗?”
卫执约疑惑道:“花?”
他顺着陆望予的声音看了过去,笑了笑,解释道:“这应该是不小心挂在身上带回来的,师兄扔了便是。”
说罢,他收回了视线,专心地整理着桌面的碗碗罐罐。
陆望予看了看手中蔫头巴脑的紫花。
挺丑的,他心里下了评断。但不知怎地,心情却突然变好了。
真是无意带回来的?还那么不凑巧就落在了他身旁?
他嘴角轻轻勾起,趁着卫执约不注意,将花藏进了衣袖。
粥的温度刚刚好,卫执约已经热过几回,只为确保他醒来能立刻有东西吃。
陆望予垂眸,看似认真地小口抿着粥,心里却泛起了嘀咕。
他隐隐地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太对,但却又说不出问题所在。
难道,执约还在生我的气?他借着端碗作掩护,偷偷瞄了一眼自家小师弟,从那张脸上却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陆望予只能带着满腹的疑问,默默地喝粥吃药。
卫执约默默地收拾好了东西。
破庙的事很快就会被发现,安河镇也不是能久留之地。虽然师兄手伤未愈,但他们还是必须尽快离开。
他只怕时间不等人……
正如他所料,破庙里,各处的人马就像闻着肉味的猎犬一般,再次迅速地集结起来了。
宁枳才收到下面的报告,说是盘查了所有马车,并未发现可疑的人物。
她都要气笑了,还没来得及对这种“失误”进行批判,便又接到了急书传报。
有十余人丧命于几十里外的一处破庙中,且有激烈的打斗痕迹。
而且其中有一人,与之前发现的红纱女子穿着打扮极其相似,有理由怀疑她们出自同一门派。
宁枳看完了传报,一边向着马匹处快步疾行,一边语气冷淡地吩咐道:“将驻点都撤了吧。只查马车简直……”
她轻叹口气,却也不对属下命令的执行抱有过多的希望了。
宁枳话音一转,又下达了另一条新命令:“立刻调动所有的力量,协助调查红衣女子的身份。”
这次,她一字一顿,认认真真地说清楚了她的要求:“我要知道她的师承亲眷友人,事无巨细,皆要禀告。”
“是!”属下严肃行礼道。
等宁枳到达破庙处,发现已经闻声赶来了不少的人。瑶阁弟子将那些修士纷纷隔开,开出一条道让她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