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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是七月十五日,也就是中元节。
这些日子皇后一直坚持每天过来看望祁褚,这日却比平日早了许多,略略坐了一会儿,就说要去照看祭祀的事情,匆匆走了。
皇后走了之后,谢殒才让同尘传了膳,这些日子乾元殿里的一干宫人都被拘在一处查问中毒之事,内殿太师就让同尘带了几个太师府的人过来伺候。
用早膳的时候,祁褚便问起中毒之事的侦查进展。
谢殒道:“平日里在外殿伺候的一个小太监服了毒,但并未在他的住处查到毒药,有人说看那小太监动过冰鉴,后来在冰鉴的果盘里查出了毒,只是此事太过容易,臣并不敢轻易相信,因此还将那些太监分开拘着每日讯问。”说完,又对祁褚道,“陛下管理这些奴才也太随性了一些,尤其是冰鉴这等夏日常用的东西,怎可让一些外殿伺候的不知根底的奴才随便动。”
太师虽然轻描淡写地用了讯问两个字,但祁褚知道,以太师的性子,定然对他们上刑了……他的乾元殿的管理是有些松散了,但黛秋、荼夏、语果、闻霖等人,平日里对他很是上心,若是为了查下毒一事赔上他们的性命,便不好了……况且,那毒肯定是太师说的那个小太监下的,但如今已死无对证,若是再查下去也只是虚耗,不若就此止步,反正那人能给他下一次毒,定然会谋害他第二次,大不了他小心防备,等下次动手时再抓这只黑手。
祁褚将自己的意愿说了,太师沉吟半晌,才冷笑道:“陛下,为君者虽应宽和待下,但有的事却不可妇人之仁,叫臣来说,这毒虽然不是他们下的,但乾元殿的人也有渎职之罪,应当责罚以儆效尤!”
祁褚点点头,道:“太师说的是,不若就罚俸半年吧!”
谢殒有些不高兴看着他,祁褚心中一紧,谢殒才无奈一笑,叹道:“臣不愿陛下病中不快,如此便依了陛下吧。只是他们刚在刑房被讯过,身上污秽,陛下等他们将养几日再来给陛下谢恩吧。”
祁褚知道谢殒是怕他看到黛秋他们的伤病心中烦恼,但谢殒能将他们放了已是不易,因此他也并未辩驳,只说道:“朕明白,太师做事一向妥帖。”
谢殒眼睛里带了点笑意,道:“陛下别再为此劳神了,快躺下休息休息,一会儿叶姑娘便要来施针了。”
早上叶瑶寒施针之后,说陛下/体内的毒素已经差不多清理干净了,只需再施针一次便无碍了。
谢殒问道:“此次中毒有没有伤及陛下根本。”
叶瑶寒道:“陛下元气确实损了一些,但好在陛下年纪尚轻,吃一些固本培元的药缓一缓也便好了。”
太师这才放下心来,祁褚看着谢殒对他身体如此关切,心中一阵熨帖。
叶瑶寒走了没多久,外面便来人通传,说是牧康公来看看陛下。
祁褚忙让他进来了,牧康公看到祁褚半躺在床上,关切询问了几句病中之事,祁褚一一应了。
牧康公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旁边优哉游哉喝茶的谢殒,谢殒被他看了数十次,才终于款款起身,缓声道:“臣去看看陛下的药。”
谢殒走了之后,牧康公迫不及待对祁褚诉苦道:“陛下要为臣做主啊,眼下中原大旱,博远公因着太后的缘故,以势压人,在委任赈灾官员时处处安插亲信,处处掣肘于臣,臣有心却无力,赈灾一事快要一旬,都还未商量出个章程来……”
祁褚一个头两个大,他就知道他这位便宜岳父不会平白无故来探病,平日里他就不耐烦听这些朝政,哪里想到牧康公竟然追到他宫里,非要让他做主,一时间祁褚亚历山大。
祁褚正准备说两句场面话,先将牧康公糊弄过去,还未开口便听到殿外一声怒喝,道:“牧康公竟是这等阳奉阴违之人,表面上对老夫恭敬,如今竟在背后嚼舌根,若是卿对赈灾一事诸多怨怼,何不找老夫当面对质!”
谢殒端着陛下的药跟在大步流星冲进内殿的博远公,眼神一黯,这博远公着实有些太不将小皇帝放在眼里了,面圣时竟都不通传一声,无父无君,傲慢至极!
博远公进来之后,给小皇帝行了个敷衍的礼,便站在内殿与牧康公开始就抗灾之事争吵。
祁褚听的头疼,他有气无力阻止道:“两位爱卿……”
“两位爱卿……”
“都别吵了!!!”
谢殒站在内殿门口看着小皇帝,眼中多了几分兴味,他们家这白兔子急了,要咬人呢……他家这位小皇帝平日里就像发糕一样软和,没想到发脾气气的眼角带红的时候,越发惹人怜爱……
谢殒觉得自己想歪了,赶忙凝神,他一言不发走到小皇帝跟前,道:“陛下,吃药了。”
说着,边给小皇帝喂药,边淡淡道:“大夏天的,两位大人怎么脾气这般大,圣上面前也这般无礼。”
牧康公看着谢殒亲自给小皇帝喂药,心念一转,道:“陛下,臣御前失仪,罪该万死。”
博远公誓不当舔狗,他梗着脖子一句话也不说,谢殒这个老狐狸,在陛下面前仗义执言,不过是为了在小皇帝面前卖个好,以前在他妹妹董太后面前也是如此,他就是看不上他这等媚上的做派!
祁褚道:“两位爱卿都是为了江山社稷着想,彼此理念不同也可以理解,只是朕如今还未亲政,实在无法为两位爱卿分辨对错,不若两位爱卿去找内阁商议,如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