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好消息，央视节目抛出的讯号。
    一个坏消息，京城蓝光被在腰上捅了一刀。
    即便是时隔两天，俞婧在提起坏消息的时候仍旧是义愤填膺，至于好消息嘛，她已经搞明白了，央视节目要的是小段视频，还是不一定能播放的那种，勉强算一个小小的好消息。
    “嗯，这样啊，嘿，真坏啊，啧，不要脸。”
    俞婧讲述了将近半个小时，她倒不全是倾泻情绪，给出了数据支撑，有院线银幕接洽的、有金润真的回应动作的、有康润公司确认是拿《无间道》情况为它自己新片施压的。
    甘敬全程敷衍脸，一点都不带掩饰。
    “喂，你什么反应？你是董事长啊！你是导演，你是主演，你这是什么态度？”俞婧忍无可忍了。
    “我早就说过啊，院线利益错综复杂，拉拢、分化、打击，我说过这话没？”甘敬懒洋洋的喝了一口为倾听汇报而冲的咖啡。
    俞婧没有否认：“说过，我就是这样做的啊，但是被朋友背后捅刀了，我真没想到张中晖是这样的人。”
    “天真，幼稚，可笑，以及，令人失望的想法。”甘敬用慵懒的声音吐槽，成功的抵消了词语中的语气，只是让人觉得有点刺耳却又不是很痛。
    俞婧紧紧盯着自己姐夫的脸。
    “拉拢、分化、打击，你对院线中的利益团体是这样做的，那人家反击的时候对你是不是也这样呢？”甘敬先提供了一个相反的角度。
    俞婧一怔。
    甘敬问道：“你有联系老张问一问这个事么？”
    俞婧摇头。
    “我很清晰的记得，电台里可是有他的声音的，你和老张不熟吧，那之前你怎么能联系他，现在又不联系亲自问问情况了呢？”甘敬温和的指出，“你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还是顾忌什么？”
    俞婧一时间难以回答。
    啪。
    甘敬打了个响指，拿出手机，找到号码，点开外音，十分干脆。
    电话很快接通。
    “喂，老张，是我，有件事问下你，听说康润有新片想上映，它给院线施压的时候是有拿我们的《无间道》不给新增银幕返点举例，这件事你知道吗？”甘敬一点都不含糊。
    “施压？新片？”张中晖沉吟片刻，“我不知道，我问下情况，等会给你回过去。”
    电话挂断。
    甘敬耸耸肩对小姨子说道：“老张这个人挺实在的，你可以先排除你对他的愤怒了，康润是个大公司，我也说过公事公办，它从来没有在《无间道》里投过资，人家凭什么不能踩一脚我们的电影？你不要把老张和康润看作一个整体，利益的复杂性在很多地方都有。”
    俞婧有些受教了，即便张中晖还没回电话，她也发现自己有没搞清的地方，是有些被愤怒和担忧蒙蔽了双眼。
    “先前谈好的新增银幕是有了变故怎么办？”俞婧说了一个现实存在需要面对的问题。
    “还是那句话，拉拢、分化。”甘敬思考了一下，说道，“新影院和金润是不同的，对于我们而言，它们都是院线，可是，它们彼此之间其实也是竞争对手，现在可能出于金润的串联会变卦给我们压力，可这种联合必定是脆弱的。”
    甘敬轻轻说道：“堡垒要从内部击破，新增银幕可以给返点，1%、2%、3%，它们不会像金润那么夸张，胃口很容易满足。”
    俞婧对于这样的预测还是比较能接受的，又问道：“金润呢？还有京乐，这两家院线基本是步调一致的，我听人说，它们交叉持股比较多。”
    “先不用管它，新增银幕是个很重要的部分，搞定它们就赢了一半了。”甘敬给予清晰的指令，“这部片子哪怕损失金润和京乐的份额也不要紧，市场在成长，公司在成长，你们在成长，它们排少了是它们亏。”
    “最重要的是，我们的成长速度会比金润要快。”甘敬斩钉截铁的说道。
    俞婧对于姐夫的这种说话方式有些不适应，不过很快就见他又轻飘飘的喝咖啡便有些分不清到底哪种才更符合他心里的一面。
    嗡，嗡，嗡，桌上的手机振动。
    甘敬仍旧按了外音：“老张，怎么回事？你公司有人捅你刀子啊？”
    俞婧眨眨眼，尝试换着角度来看待问题，按姐夫所说，不把张中晖和康润公司看成一个整体，那康润公司里的一些人看张中晖和《无间道》是不是一个整体呢？
    所以，姐夫才说是康润有人捅张中晖刀子？
    “我……”张中晖被堵了一下，顿了顿才笑道，“捅的不痛不痒的。”
    “嗯，你是大影帝嘛，这一刀捅到我们公司身上就有点疼了，还专门提醒了金润，人家立即绑上京乐又联系一批影院来割肉。”甘敬抱怨道，“这可是你复出口的第一战啊，票房、口碑，两手抓两手都要硬啊。”
    张中晖半真半假的诧异道：“金润反应那么快？”
    “可不，涉及到钱了还不反应快，不然都像你似的，等到我打电话问才知道？”甘敬往前递刀子。
    张中晖在电话里沉吟不语。
    甘敬见他没有想要叙述公司内部情况的意思，但，这不是很难猜测，影视大公司嘛，里面演员不少，想要上位的肯定也不少，张中晖是一哥，但一个休养一年多的一哥怕不是被人死死盯着呢，这不是什么新鲜事。
    “老张，我有个想法，你听听看，《无间道》你看过我剪的片子了，质量很高，这一点你不否认吧？”甘敬问道。
    “嗯，比我想象的还好，你继续说。”张中晖给予肯定。
    “对你而言，用《无间道》当作复出作品是个人品牌价值的最好选择，我觉得康润可能有点不太清楚你选择的力度，你是不是可以给点提醒？不然，我这边刚把上件事处理好，康润下一个动作又来了，做好难，使坏容易，到时候没准弄个上映不了就麻烦了。”甘敬侃侃而谈，“你要是通过别人放出点风声，比如成立工作室什么的，给公司一点提醒，怎么样？”
    张中晖重复道：“风声……工作室……提醒……”
    “得让一些人知道一哥也是有脾气、有利益的啊。”甘敬如此说道，“也不用你自己直接说，你经纪人或是谁的，很简单，中间也有回转的余地。”
    “我考虑考虑。”张中晖说道。
    “行。”甘敬挂了电话。
    俞婧迟疑了一下，问道：“张中晖会给康润这样的提醒吗？”
    “一些流言蜚语式的，七八成吧。”甘敬轻巧的说道。
    “那要是康润真的同意或者撕破脸了呢？”俞婧忍不住追问。
    “老张会做好打算的，真这样的话，康润就输了。”甘敬笑道，“那就是我们的小小反击取得了大大的效果。”
    “为什么？”
    甘敬叹气：“因为《无间道》，因为我早就说过但你没记在心里的影片质量，它就是锦上添花的锦，它是根本。”
    俞婧感觉自己又进步了，她试着从头代入到姐夫的视角里去看待今晚自己汇报的问题，果真是受益良多。
    只是，人家公司使了个绊子，这一回来就怂恿对方一哥成立工作室是不是有点……有点凶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