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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指尖颤栗,克制住想要躲避的本能,反手狠狠捏紧那镯子,认真道:“没必要。”
“和释镯是乐鹿的造物,你与乐鹿相识,和释镯又与我相适配。它本就是你专程为我备下的。”霍唯断然道,“所以,你对洗灵之后的弊端一清二楚。”
“是又如何?”穆清嘉咬唇道,“有和释镯在就足够了。又不会烧起火。”
话音未落,他木头做的指甲盖就升起了一簇金色火苗。
“……烧着了也无碍。”穆清嘉绘符扑灭了火,面无表情地补充道,“反正烧着还能换。”
“不够。”霍唯注视着他,“我的情绪仍然难以控制。而且——”
他伸手,将穆清嘉因烫热而微微颤抖的指尖拉离和释镯,握在手心里。
“等你恢复触觉,只会更加无法忍受我的温度。”
“你想多了,阿唯……”穆清嘉还欲辩解。
他的表情几乎是恳求的,霍唯知道,他的师兄即便是天崩地陷都能笑出来,却总是在面对他,无法说服他时,褪下笑容,露出这种脆弱的神色。
他曾经拒绝了这样的穆清嘉两次,现在将是第三次。
过去的两次,是为了仇恨与力量,这一次却将是为了珍视。
在这一刻,霍唯心脏中涌动着的烈火强胜于丹田的烈火。其中有悔恨,也有那度过了漫长的懵懂之后,逐渐沉淀下来的情感。
他牵着穆清嘉的手,将他揽入怀中,与他紧密相贴。
“我想一直——用这个姿势,填补我剩余的生命。”他沉声道,“毫无隔阂,毫无芥蒂。直到终结。”
他们胸膛相贴的时候,烈火从一颗心脏燃向另外一颗,相对着跳动的,是两颗赤诚之心。
尽管不使用比翼鸟,此时此刻他们的心绪也是相连的。
“阿唯……”穆清嘉轻轻呼唤他。
霍唯等着他的决定。
“我尊重你的决定。”穆清嘉终是抬头,坚定道,“但取回水灵根的时候,我必须在你身边。”
那双琥珀色桃花眼带着难得一见的严肃,虽不如笑时柔软,却别有一份震彻人心的力量。
霍唯双眸微微睁大,唇角轻动,瞬间失去了所有的语言能力。
他呆呆注视着那两瓣浅色的柔唇,缓缓低头。
“阿唯?”忽闻穆清嘉有些苦恼道,“怎么,这点都不肯同意么?”
他自是看不到如今师弟的神情模样,只当是对方的呆滞是在犹豫不决。
霍唯眨了一下眼,迅速直起背脊,然后条件反射地松开那个怀抱,向后撤了半步。
方才那些话都是脱口而出,想做些什么荒唐事也是一时冲动。现下他清醒了些,盯着那双眼睛,再回顾着自己的所做所言,只觉鲁莽不堪,面上一红,又是一白。
穆清嘉即便看不到师弟的脸色,也感受到了他丹田中腾升的火焰。
他才意识到了什么,展颜一笑,道:“方才说得温情脉脉,现在不会是……害臊了罢。”
霍唯轻咳一声,冷漠道:“你想的太多了。”
穆清嘉愉悦地轻哼一声,却见霍唯忽地耳尖微动,转头看向他们身后的银桂树。
“偷听可不是好习惯。”霍唯道,“出来。”
从那棵五人环抱粗的银桂树下,缓缓走出一个人。但“偷听”的那人看起来比被撞破的还要窘迫,脸上的表情支离破碎。
穆清嘉某一瞬间以为那会是师妹,但当那人走出来时,却是去而复返的顾霄。
……晚辈的话,就有点尴尬了。
两名长辈不约而同地泛窘,一个装作整理衣襟,另一个摸起万能的冥蝶剑,脸上挂起要杀人的表情。
“霍、霍师伯。还有穆师伯。”顾霄艰难地把表情重新拼回冰块,“我、晚辈不是有意听到,也不是有意打扰。晚辈……”
穆清嘉强迫自己从僵局中走出来,浅笑着道:“无碍的。霍唯听你一次,你再听他一次,扯平了。”
顾霄和霍唯用冷冰冰的视线一齐看向他。
穆清嘉说完才发现这笑话一点都不好笑,感觉头皮都炸起来了,自己又轻咳了几声。
最后还是顾霄重新镇定下来,好像什么都未发生过一般,恭敬地行礼,道:
“仙盟大比将至,又由于有关二位师伯的传言,师尊仍需接待宾客,暂且无法抽身,由晚辈迎接服侍。还请二位师伯谅解。”
他说的轻巧,但继消息从浮玉水榭传开之后,九州修仙界为返魂木的复生、长生之法而来的修士不知芸芸几何。
而处于众矢之的,便是身为二人的师妹,以及临皋派掌门的水惊蛰。
即便师妹心中对他们有怨,穆清嘉都不会觉得有什么奇怪。
“当然。”他一阵心酸,苦笑道:“你师傅为了替我们掩人耳目,恐怕吃了不少苦头。……我还真是个不称职的师兄。”
霍唯闻言轻轻摇头,然后向顾霄道:“不必服侍,你自去修炼便是。”
经过方才那一场景,顾霄知道霍唯说的是真心话,便递给二人一份玉简,道:“这玉简中绘有如今临皋派的地图以及禁区标识,皆无弟子侵扰,二位师伯自可旧地重游,歇息赏玩。”
“皋涂山什么时候有禁区的规矩了?”穆清嘉有些意外。
“师伯有所不知,那是属于山神玃如的地界。”顾霄蹙眉道,“传闻玃如不喜外人打扰,若发起怒来,会吃……伤及门中弟子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