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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们望着的防海大堤上,一名穿白衬衫的少年人坐在长椅上,望着那辉煌的天空与大海交界的方向,就那样安安静静地,已经坐了许久。
东方路走进来的时候,跟警局的负责人商量了一会儿,随后还是只身朝这边走过来。他的步伐不紧不慢,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坐在椅子上少年的背影时,他忽然觉得有些感慨,虽然也有些忐忑,但恐惧并不多,或许因为大家原本就熟悉,或许因为那道背影在此时竟然显得有些萧索。
一把冲锋枪放在他的身边,东方路在长椅边站了几秒钟,随后拨开冲锋枪,就那样在他旁边坐下来,两个人坐在那长椅上,望向那片被夕阳染成了橘红色,犹如巨大的火烈鸟一般奔向天海相接的苍茫长云。家明在轻声地哼唱一首歌,东方路听着那歌词。
“……我坐在床前望着窗外回忆满天,
生命是华丽错觉时间是贼偷走一切,
七岁的那一年抓住那只蝉,以为能抓住夏天,
十七岁的那年吻过她的脸,就以为和她能永远……
有没有那麽一种永远,永远不改变,
拥抱过的美丽,都再也不破碎,
让险峻岁月不能在脸上撒野,
让生离和死别都遥远有谁能听见……
我坐在床前转过头看谁在沉睡,
那一张苍老的脸好像是我紧闭双眼,
曾经是爱我的和我深爱的都围绕在我身边,
带不走的那些遗憾和眷恋就化成最后一滴眼泪……
有没有那麽一滴眼泪能洗掉后悔,
化成大雨降落在回不去的街,
再给我一次机会将故事改,
还欠了她一生的一句抱歉……
有没有那麽一个世界永远不天黑,
星星太阳万物都听我的指挥,
月亮不忙着圆缺春天不走远,
树梢紧紧拥抱着树叶有谁能听见……
耳际眼前此生……”
声音哼唱到这里,家明停顿一下,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渐渐低至微不可闻,东方路只听见几个词“漆黑……又是谁……”却没有了哼唱的旋律。他是轻声在念出来了,如此过得片刻,东方路开口道:“没办法的事……”
家明望着那片天空,没有回答,东方路深吸了一口气,闲聊般地说道:“方叔叔过去找你的时候,武装直升机和军队都已经出发了,如果你只是杀了应子丰什么事情都不做当然没什么,但事情闹太大了,没办法收拾的……”
他回过头,朝远处的警察们笑着挥了挥手,随后再转过来:“应子丰的手接上了,不过他精神有些紊乱,算是……暂时性的疯掉了吧,如果以后都没办法恢复,算是跟死了差不多,不过……不骗你,他还是可以恢复的。”
“方叔叔那边会跟应海生交涉,知道你不需要别人记着你什么,但是你救过他,帮大家打退过源赖朝创,杀了大内长督、诸神无念、荒卷真世这些人,更重要的是干掉了御守沧,还有抓住伯爵啊。特别是若若,她的精神力平复很多,不过,似乎还会有继续出事的可能,到时候……呵,不说那么长远的事情了,总之,他总是记得你的人情,这次的事情,他也压得很辛苦,我觉得……总得体谅一下他……”
“当然啦,你这样一闹之后,应海生的影响力会下降很多,方叔叔这边也会沾光,当然这样说未免有点那什么了,呵……上午你出手的场面被小婉看到了吧,她整个下午痴痴呆呆的,我也有事,没办法跟她说什么,另外我听说灵静突然去维也纳……到底怎么回事,不能说出来吗?”
“你总有一天会知道的。”家明淡淡地开了口。
“算了。”东方路靠在椅子的背上,“那现在怎么办呢?你的这把枪?”
“抓我吧。”
“……”东方路看了他几眼,“别开玩笑了。”
“我像是在开玩笑吗?”家明笑起来,“叫他们过来吧,我说过了,这件事给你们一个交待。”
“……”
又看了几眼,东方路嘴角抽动几下,“算了,骗也是我被骗,你等着,我拿手铐过来,如果你要反抗,把我当成人质冲出去,看在朋友一场,下手的时候拜托别太重……我已经看过被你一拳打过的那辆出租车了……”
他叹了口气,站起来,走出两步又停下,扭头望了家明一阵,再次确定不像在骗人的时候,方才朝着那边警车的方向走过去。
家明闭上了眼睛。
这一个地方,他曾经无数次的来过,他和灵静、沙沙放学的路上,沙沙打架受了伤,他在这里给她上了药,他们在树木与花圃间追逐打闹,那是初中时候的事情了,住在一起之后,傍晚他们过来散步,沙沙喜欢用吃过的果核逗弄别人牵着的小宠物,灵静去下面的沙滩捡贝壳,赤足,裤管挽起来,在水上跳啊跳的,俨如欢快的精灵,他们曾经有过一只小猫,后来不见了,那时候灵静抱着它,一家三人就在如火的晚霞中散步到华灯初上的时间,踩着满地的霓虹,那种感觉,叫做幸福。
涡轮的声音隐隐响起在天上,他睁开眼睛,一架大型客机就在傍晚的天空中飞往云霄的彼端。灵静到维也纳了吧,沙沙也已经上了船,那船驶向威尼斯的幽暗天琴总部,有凯莉为她们操心,以后应该不会有事吧。会不会水土不服,会不会不熟悉环境,会不会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