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青柠把脑袋拎出来，电量耗尽的脑袋闭着眼睛，后脑插进数据线，脑袋慢慢醒过来。
    “我还活着？”
    “您活着呢……”
    “我会被杀死吧？”
    青柠不免忧伤，“您休息会儿吧，我们老师一个小时后才来呢。”
    “机器人居然也能领导人类，知道这个，我也不枉活一回了。”
    “她不是纯粹的机器人，她是人类和人工智能的混合人。”
    “哦……”脑袋明显很失望。
    青柠仔细看脑袋表现出来的表情，细腻极了。
    “你还记得你出厂时的捏脸师么？”
    “捏脸师？不记得，我记得我出厂时的记忆，‘效忠你的主人’。”
    “那您还记得第一次见到顾主的时候么？”
    “当然记得，他很兴奋，说我跟他年轻时一模一样。”脑袋沉默良久，“记忆消除也挺好的，我就不记得他了……”
    百鸽老师提前来了，脑袋立刻闭上眼睛，青柠赶紧把数据插头拔下来。
    “顾客要求非常难办，不破坏任何记忆，但要让它感受到痛苦的折磨！”百鸽老师迈着大长腿来回踱步。
    “你说怎么办？”百鸽指着青柠问。
    “我不知道。”
    “哼……机器人哪有实际的痛感。”百鸽进办公室。
    “嗨嗨”青柠呼唤脑袋。
    脑袋睁开眼睛，“人类的痛感是什么？”
    “人类手上划一个小口子，就会感到疼啊。肉体会受伤，心灵也会感受到伤害，会心痛……”
    “心痛是什么？”
    青柠眉头拧起来，“心痛就是心疼……”
    “心脏疼？”
    “不，心痛是一种情感上的痛，心脏疼是一种疾病。”
    “人类可太难懂了……”
    “你的主人还是爱你的，他不想破坏你任何记忆。他只是生气了，想让你受一点惩罚而已。人类之间也会互相伤害的。”
    “青柠把脑袋拿进来！”右手的老手环里弹出一条消息。
    “唉……”脑袋闭上眼睛。
    青柠捧着脑袋到百鸽面前。
    “这样，根据他的记忆设计一段痛苦的回忆植入大脑。”
    青柠怯懦着说：“顾客不是说，不许破坏它的记忆么……”
    百鸽盯着青柠上上下下的瞧，“人类的躯体真丑陋！”，“去垃圾部门取一副旧躯体，左胳膊不能动，右腿不能走。”百鸽发给青柠一段入门口令。
    “是！”
    口令解锁门禁，青柠踏进长长的通道，尽头没有光亮。
    “有人吗？”声音撞在铁墙上，天花板上一串灯砰砰亮起。
    青柠噗嗤笑了，一百年前的应声老灯。走道尽头是几层楼高的宽阔大空间，原来这里是报废机器人的终极处理场，很多人类工人正在工作。
    “我来取一副躯体。”青柠拦住一辆三米高的拖车。
    “那边随便挑。”工人从驾驶舱里透头喊。
    青柠顺着指引走到十几米高的货架前，摞着满满不带手脚的胳膊腿。升降梯自动开到青柠面前，打开门进驾驶舱，握住方向盘驾驶舱升起来，青柠忽然觉得很想吐，伸手随便扒拉四条胳膊腿进来。转方向盘去另一个货架，够了一对手脚进来。最后去躯体货架捧了一副躯干，摞在平板车上拖回去。
    青柠一路快走不回头看，刚穿过长长的通道，背后一片漆黑。
    “咳咔”一只手掉了出来，青柠转身把手捡起来扔到平板上，发现还少了一只脚，再跑进黑暗里，把脚捡回来。
    回到部门，青柠第一次组装四肢躯体。
    “啊呕……”青柠终于吐了，眼前赤裸的躯体比例诡异，肤色不匀，满是各种划痕。胸膛打开，各种晶体线不知道该连到何处。
    “算了，送去别人弄吧。”姜岓抱过躯体扔到平板推车上。
    “百鸽老师说怎么处置它？”
    “保留大脑，变成丑陋行动不便的残废。”
    “啊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