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储藏室内的温度调的有点低,为了保护里面的文物不受损, 这里的温度恒定在十五摄氏度, 对于一个久病的人来说实在是冷了一点, 监测到有人进入, 空调制冷自动停止。
神宫寺泉清了清过于敏感的喉咙,抬头看去。
这是一间打通了整个地面的庞大厅堂,一排一排的架子上按分类摆满了琳琅满目的文物, 紫色的冷光灯幽幽照着这些银白色的架子, 神宫寺泉眯着眼睛看了看架子边的标签。
书画, 瓷器, 陶器……
轻缓的脚步声在幽静到恐怖的地方被成倍地放大, 泛着冷光的瓷砖因为温度的缓慢回升而凝结了极小的水汽。
轻幽如鬼的脚步忽然停下。
神宫寺泉捂着口鼻的手绢放下, 素色的绸缎被收入口袋。
刀剑。
装了防盗玻璃的架子一排排延伸过去, 无数闪烁着寒光冷意的刀剑安放在刀架上, 长短不一,形式各异, 刀锋上流着冷兵器的浅青色光芒, 像是冰雪融化一刹那的水流, 在紫色的冷光灯下竟错觉有着含毒的危险, 一眼看过去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窒息感。
神宫寺泉抬步靠近, 里面除了日本刀, 还有唐国流传过来的刀剑,甚至有贵族佩戴的西洋剑,剑身细长锋利, 尽管标签上已经指明了“已无实战能力”,但它们每一把都透露着渴望刺穿血肉的战意。
其中无名刀剑是多数,有几把已经成了碎片,他一眼就看出了碎片并不完整,这也是无法修复的主要原因,刀剑的修复比起其他文物都艰难得多。
毕竟它们从生来,奔向的归宿就是折断。
越往里走,标签越是老旧泛黄,里面存放的刀剑越是古老知名,神宫寺泉还发现了一振虎彻的真品刀,只是刀剑折断了几公分,流畅的刀身突兀地短在末尾,像是一个充满不甘的绝望垂首。
然后是……
“粟田口吉光作品”
神宫寺泉猛然停了下来。
他的目光在那张标签上凝固了几秒,瞳孔一缩,不由自主地抬眼去看上面的架子。
一振短刀摆在铺了暗红法兰绒绸布的垫子上,刀身刀鞘分开摆放,有着他非常眼熟的模样。
前田藤四郎。
这振短刀的模样算不上很好,磨损非常严重,刀刃有一道很凄惨的划痕,深到快要将半个刀身分开,刀面上也是雾蒙蒙一片,全然没有了那种如水般清透的样子。
神宫寺泉犹豫着将手指按上面前的玻璃,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首先,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还有那种能召唤刀剑的灵力,不过想想上一次那个世界里是有的,也许可以猜测灵力是从灵魂中出现的,因此这次也有?
其次,他不知道这振刀中是否有付丧神,历史已经发生改变,本来该消失的出现了,那么本来该出现的呢?会不会消失了?
最后,也是最让他拿不定主意的,就算他有灵力,刀剑中也有付丧神,他怎么能确认他唤醒的,正好是他本丸里的那一些呢?听说时政麾下的本丸千千万万,付丧神也相应的有无数个,怎么可能这么巧,他刚好就能找到属于他的那个?
万一召唤来了新的付丧神……
这简直是对双方的一种侮辱。
这也是神宫寺泉之前刻意避开那振药研藤四郎不去触碰的原因。
但是……长久以来,他都是独自一人在无垠的时空中漂泊,真的好孤独啊,怎么会这么孤独呢?而他们却能够跟随着他在时空中来去,这样的陪伴,简直就是渗入骨髓的毒药,唱尝过一次就能让人痛哭流涕着请求第二次,哪怕只是暂时止痛麻痹的也好,请让他稍微、稍微放纵一下……
神宫寺泉的手指颤抖着按上了玻璃门上的指纹锁。
“滴——”
机器发出清脆的鸣声,咔哒一下,门锁轻轻弹开,玻璃门无声无息地移动着打开。
神宫寺泉忽然感到呼吸困难,如果他错了,如果这是个新的付丧神……
骨节泛着不健康的青,薄薄一层皮肉堪堪裹住骨骼,他的指腹微微触碰到了那振短刀。
冰冷的金属贴着他的指腹,让他浑身一颤。
要是错了……就算是他自私吧,凭什么他不能自私一回呢。
仿佛是本能一般,郁金色的灵力从指尖溢出,温柔地贴着短刀的锋刃慢慢向前滑动,漂亮的颜色像是在暗处燃烧的火焰,要抱着这振短刀一起融化在温暖的空气里,淡淡的灵力蓬勃飘散,悄无声息地扩张开来。
在神宫寺泉既期盼又挣扎的眼神中,那振短刀始终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变化,直到浅淡的郁金色消失,前田藤四郎还是好好地躺在那里。
不知道是该长吁一口气还是怎么,神宫寺泉失落地凝视着短刀,果然是他想太好了吗……这样的奇迹,能出现一次就是上天恩赐了,他居然还妄想着能拥有第二次……
太贪婪的人,是会被神明惩罚的吧?
他慢慢合上玻璃门,透明的玻璃再次阻隔了那振伤痕累累的短刀,自动锁咔哒一声合上。
既然这样的话,那振药研藤四郎应该也是没有付丧神的,就不用刻意避开了——
“啊……好痛……”
“什么人?!”
突然响起的低低抱怨让神宫寺泉一瞬间头皮发麻,整个人都抖了一下。
不是他不经吓,实在是这个环境——假设一下在夜晚空无一人的博物馆,你的背后忽然有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