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羽坐在座椅上左右摇晃，许久郁闷地叹了口气。
    彩鳞端着一杯咖啡走了过来，放在赵羽的桌子上：“喂，你刚刚跟老爸说我什么了？”
    “没说什么啊？”赵羽睁圆了眼睛。
    赵羽的老本营，也在幽州。到了幽州，怎么能不回来给四位师父请安？又怎么能不回家吃顿饭呢？那可是大不孝啊。
    但是，自己绝对不能带着尾巴回来，当初自己决意要戴上飞侠的面具，那一刻，他跟师父立下了誓言。自己的一切行为，都要自己兜着，师门绝对不会来帮助自己一分一毫。
    所以，哪怕是赵羽遇到生命垂危的时候，也记得这个誓言。赵羽要脸，他绝对不允许自己既要做一个惹麻烦、拉仇恨的工作，还要三天两头地回来找师父给自己擦屁股。
    戴上飞侠面具，披上斗篷，在都市飞翔的那一天起，赵羽就清楚自己地知道，自己的命，只能靠自己。
    他即没脸要求师门帮助自己，也不敢。因为师父一旦暴露，后果将是毁灭性的。
    但是，即便如此，师父还是让彩桦成立了一个秘密组织，暗中为自己研发各种先进装备，辅助自己，让自己能够面对同等级别的对手，依旧拥有一些战斗优势，最起码，有点保命的能力。
    彩桦战死，赵羽的愧疚之心无法言语。
    因为自己的自负和倔强，师父的女儿殒命，完全是为自己的幼稚和愚蠢陪葬。赵羽一度不能原谅自己，可是师父师娘，还有彩鳞当着他的面，从未提过彩桦的事情。
    一句都没有。
    他们不想责备赵羽，他们太清楚赵羽了，他只要能自己死，绝对不会让彩桦死。何况，赵羽是多么深刻地爱着彩桦啊！彩桦死去，赵羽就亲眼看着，那个时候的赵羽，是多么地无助，多么地悲怆。
    那个外人眼里霹雳风行，横行天下的大英雄，在那一刻，再也没有了坚强和伟大，他是一个凡人，一个失去挚爱而消沉痛苦的凡人。
    他们不说，不代表赵羽的自责会少一些。
    彩桦是他们的女儿，是彩鳞的姐姐。他们任何人的悲痛，都不会比自己少一分一毫。
    这个债，自己要背一辈子。
    和彩鳞闲聊几句，彩鳞突然问：“你和陆千姬，已经在一起了？”
    “嗯。”赵羽道：“我和师父都交代了。”
    “他怎么说？”
    “他说这是我的事儿，让我自己处理。”赵羽有些尴尬。
    毕竟，自己要找新欢，他们任何一个人，都会想到彩桦，那个可怜的女子。
    彩鳞沉默了许久：“你还记得姐姐，是么？”
    “嗯。”赵羽一边盯着电脑，假装随口回答。
    “她和姐姐有什么不同吗？”
    “嗯。”赵羽找出了一个滑稽电影，没心没肺地看着。
    “你……。”
    “你很烦。”赵羽终于压抑不住自己的烦躁，脱口而出。
    彩鳞沉默了一会儿，淡淡地道：“对不起。”
    然后转身走了，她转身的那一刻，眼泪就已经绷不住了。
    赵羽立刻站了起来：“彩鳞。”
    彩鳞没有回头，也没有回应，只是站在原地。
    “我……。”赵羽突然有些哽咽：“她和你姐姐完全不同。她是那种高冷的女人，在外人面前，她像是个没有感情，对所有人、所有事都看不起，只认为自己和三番队最高大，最强壮的女强人。你姐姐是那种，永远尊重任何人，对所有人都会和善地微笑，对挚爱毫无保留，甘愿牺牲自己的那种人。”
    彩鳞的肩头微微抖动。
    赵羽继续道：“嗯……，陆千姬是那种，外冷内热的类型，她表面冰冷，内心火热；你姐姐是外柔内刚的类型，表面温和柔弱，内心坚强睿智。”
    彩鳞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陆千姬是那种直肠子性格，她做事有时候会不计后果，想到什么先做了再说，她似乎不知道害怕，因为她生在三番队，又感觉自己是正义的化身，所以这天底下没什么是让她害怕的；你姐姐，他会害怕，会为了别人的事而担心，她担心自己做的不够好，想的不够周全。但是她其实已经十分聪明，十分睿智，做的十分全面了。”
    “别说了。”彩鳞啜泣着道。
    赵羽脸上都是泪水：“陆千姬她……。”
    “别说了！”彩鳞突然喊。
    赵羽住嘴了。
    “我知道了。”她淡淡地说，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赵羽坐在那里发呆许久，电影播放的什么，完全没看进去。过了一会儿，他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赶紧转身喊：“彩鳞、彩……。”
    彩鳞就板着脸站在他身后：“万海门的总部在这里总共有三个，分不清真假，地址都发到你手机上，分别在三个不同的城市。要动他们，是个大工程，你自己做不到的。”
    赵羽欣慰地一笑。
    这就是彩鳞。其实，彩鳞和陆千姬才真的很像。她们都是刀子嘴豆腐心，嘴巴有时候喜欢逞强，但是内心十分柔软，很容易被打动。
    彩鳞接过了她姐姐的衣钵，成为了自己的幕后支持者。她做的很好，不比她的姐姐逊色，这不仅是因为她的聪慧干练，也源于她对自己的特殊情感。
    赵羽在手机上滑了一下，手机里的咨询进入电脑屏幕上被放大，赵羽仔细地盯着这三个地点，思考着如何利用这些信息，帮助自己打一个翻身仗。
    “他们的宗主，目前不在幽州，是吗？”
    “是的。”彩鳞道：“他似乎很少坐镇幽州，万海门的管理很奇特，宗主经常不在，竟然也不会生乱子。”
    赵羽淡淡地道：“那他应该在十二番队，或者在十二番队附近的位置，和那个罗文斌保持着联系。对他来说，和十二番队的联系，比帮派内部的事情更重要。只要他能够得到十二番队的支持，那自己的帮派内部，就都会以他马首是瞻。”
    “而且他也是最近才频繁出去的，之前还是坐镇幽州的时候多一些。”
    “错金门那边，有动静吗？”赵羽问。
    “他们很安静，就是要陆千姬的命。”彩鳞平静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