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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笔四十亿的贷款一到账就被划走了,游北望也不得不接受被失踪的命运。事实上,当年如果不是他够机敏,早就已经背着四十亿的黑锅被灭口了。
顾天佑问他知不知道都有谁参与那件事。结果游北望给出了一个令人惊讶的答案,包括时任秦州市委书记吕春江在内,秦州市委的七大常委或多或少人人有份。
“口说无凭,你留下什么证据没?”
游北望说:“什么证据都没用,九年前裕泰集团的副总叫苏向辉,拿着证据去省纪委实名检举赵卫安,结果就在省政府机关大院门前被车撞死,死的时候身上一片纸都没留下。”
“你的意思是这个盖子现在还不能掀?”
游北望很悲观的:“不如永远就这样相安无事最好。”他躲了六年,为了莫须有的罪名,不仅看不出怀恨在心,甚至还在为能够生存至今而感到庆幸。只盼着这窝囊日子能一直过到死。
顾天佑也知道时机太不成熟,花开花谢,潮起潮落,这是宇宙万物生长兴衰的规律,天下兴亡世事更迭亦是如此。赵卫安和他背后的家族还在鼎盛时期,现在想要动他,常规渠道根本没有机会,除非豁出命去跟他拼了。
现在有个人正跟他拼命,绑架了赵卫安的独子,计划的也貌似周祥,然而顾天佑根本不看好他能成功。
席志明已经上了飞洛杉矶的播音747,估计这会儿正跟哪个空乘女孩儿聊得火热。
顾天佑想起郭茂祥这会儿还在建邺某地等着自己去解救。戴晓楼盼这事儿不是一天两天了。这边的事情一时半刻的也找不出什么解决的法子,还是先回建邺把几件重要的事情落实了再说。
人活着只要有口气就不该绝望,否则这口气喘的还有多大意义?游北望是没想开,总觉着谁离开他就不能活了,却从未想过生当男儿,有所为有所不为,否则不过一具行尸走肉。就算跟亲人们同在屋檐下苟且偷安,也不会有什么正能量传递给他的子孙后代。顾天佑临走前告诉他,就在飞虎岭村住下,慢慢等待吧。
……
建邺的深秋开始有黄叶飘落,满街传播着破败的气息。就仿佛整座城市都在盛传着的那个关于律师杀人案的传闻。
顾天佑在席志明留下的地址找到了半昏迷状态的郭茂祥,送医的路上他都是昏昏沉沉的,估计是被用了药物。席志明和他干爹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既然把他带回了老巢,就肯定不可能由着他记下来往进出的路径。顾天佑在送郭茂祥去了医院后,又去了一趟总队见到了正忙于绑架案的戴晓楼。顺嘴打听起梁必达的案子。
抛尸用的绳子找到了,纤维物与尸体衣服上的吻合,甚至连作为凶器的那根大头针上遗落的塑料头也被马万良找到了,每一样证物都在诉说着一件事,梁必达就是凶手。
网络新闻媒体都在推波助澜,马万良铁了心要一仗成名,还在积极收集证据,而梁必达却还在保持沉默中。顾天佑对此感到诧异,什么时候伟大的无产阶级专政变的这么讲理了?如此证据确凿的案子,还跟他费什么话啊。
记着当初在号子里认识一位,仗着学过几天法律,就妄图跟人民专政对抗。刚落网那会儿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中国人民共和国公民,享有人身自由和公民权利,此高论让听者无不偷笑。人民专政对付这种死硬派的坏蛋最有办法,派了一个审讯小组,24小时轮番上阵,强光灯开着,一打盹就拿电棍捅,熬了两天半,这小子终于垮了,瘫在椅上像一堆烂泥,千哀万告只求睡个好觉,让招什么就招什么。
“为什么不对梁必达上点手段?”
戴晓楼面无表情道:“你以为梁必达是哪个猫三狗四的小瘪三呢?对他上手段要承担多大风险你不清楚吗?”
连向来坚持传统且刚正不阿的戴总队都这么说,可想而知这案子正面临多大阻力。
顾天佑又问起绑架案的进展。
戴晓楼说:“嫌疑人提出要三千万现金,口气咬的很死,昨天寄回来一根尾指,家属当场就崩溃了,领导震怒,蛮不讲理的提出限期破案,现在专案组的压力十分巨大。”他叹了口气,又道:“特调组那事儿我已经按照先前说好的条件把你报上去了,部委那边能否通过就看你自己的了。”
部委那边全凭李教授一言可决,顾天佑对此有百分百的把握,这事儿看来大局已定了。
戴晓楼从头到尾没有问一句关于郭茂祥是怎么带回来的,他只说了一句,许久不见老耿,请代我向他问好。看样子是误会了。误会了也好,倒省了一番口舌。
驱车去了趟陆子琪那里,把紫醉金迷的房地契都交给她,自然免不了一番亲热。顾天佑没啥心情陪她,找了个由头说学院有事就匆匆告辞了。子琪姐姐满腔感激之情,恨不得结草衔环来报答,顾天佑就这么走了,她不免有些意犹未尽。
当下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因为邹海滨那位大姐的出现,许多事都要重新计划一番。连她都知道自己要跟赵卫安作对,可想而知,随着卧龙塘项目工程进展顺利,吸引到越来越多得关注,这件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这是个大发展的时代,京郊五环外一个几十万平方的地块盖起楼来就能卖到数十亿。苏城一个镇的党委书记前些日子因为给儿子大办婚宴被网络曝光,纪委一查,竟查出个十几亿的贪腐大案。不过一科级干部而已。但是在几年前,卧龙塘背下的那四十亿,还是一笔骇人听闻的天文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