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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医馆的人出来了,一个中年人足蹬云履,身着道装,头戴高冠来到场间,先看了看老者的症状,然后又看了一下受伤的腿。吩咐道医馆中的年轻学徒用甲板将受伤部位固定,把老人抬进了医馆。
顾天佑坐在小吃店门前,将整个过程目睹在眼中,不慌不忙吃掉盘子里最后一块菜粿,在老板惊骇目光关注下,慢吞吞起身,拍拍手,掏钱结账。假做质疑问道:“知道对面的道医馆里这位道人叫什么吗?他能救得了那老人吗?”
老板正在假装埋头算账,贼眼兮兮的偷瞄顾天佑的肚子。估计他这会儿最好奇的是这个点了十个人饭份儿的家伙到底把那些食物吃到哪去了?这么多汤汤水水的吃头进了肚子,不需要找地方往外排放排放吗?看了半天没瞧出所以然来,听到顾天佑问话,张口答道:这是魏道爷,叫什么名字我可不知道,反正是有妙手回春的真本事。
顾天佑淡然一笑,道:“我是北方人,初到贵境,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喜欢瞎打听,就想问您一句,道医馆连锁集团的总部就在鲤城,这条老海贸街又是老城区最核心的地段,所以我就想知道这位魏道爷是不是道医馆中最厉害的道长?”
“怎么?你是来看病的?”老板狐疑的目光打量着顾天佑,道:“我瞅着您这食欲可不像是有病的人,你是想请魏道爷给家里亲属瞧病吧?要是这个事儿,我得提醒您一句,魏道爷肯定是道医馆最厉害的一个,但是他有规矩,从不出诊。”
顾天佑抱拳笑道:“多谢指教。”直奔对面的道医馆而去。
五开间的门睑儿,“道医馆连锁老号”牌匾高悬正中,门前不时有人进出。前堂里,抓药的、等药的、买丸药的,忙而不乱十分肃静,敲戥子声和用铜杵砸药声有节奏地响着。靠窗的地方摆了一张临时诊断用的病榻,受伤的老者正躺在那里。负责坐诊的魏道爷正在给包扎伤口,诊断病情。
不为良相,便为良医。所谓悬壶济世,当如是也。顾天佑感慨的想到。
道人已经处理完老人的外伤,此刻正开始诊脉。抬眼看顾天佑,问道:“这位先生有事儿?”
顾天佑道:“是看病,不过是看别人的病,看看您的手段能不能治好这位老先生。”
魏道人眼中精光一闪,问道:“同行?”
顾天佑点头道:“凑巧在对面吃饭,看到这老人摔倒,本想过去帮忙,结果道长出来了。”
魏道人点头道:“原来还是同道。”
顾天佑抱腕拱手道:“不敢当,都是研究医道的,不过我是北派龙门宗的。”
魏道人眉头微蹙,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道:“这位老哥恐怕是不成了。”说罢,重重叹了一口气,才又对顾天佑说道:“医者父母心,不是贫道不讲江湖规矩,实在是医德所在,总需先以病患为重。”他顿了一下,又道:“道友刚才自报家门是北派龙门宗的,但不知致、静、虚、元,你是哪个字?”
北派龙门宗是玄门最大的门户,也是宗教办最认可的道教山门。孙京飞提供的资料里介绍过,所谓致、静、虚、元四个字代表的是当代玄门里的四个辈分。顾天佑有备而来,岂会被他给问住,含笑道:“我是致字末学,因家中行八,便自号龙八,白云观道场的王致常师兄代师收徒,授名龙致远。”
王致常便是当代玄门宗主,南北二宗貌合神离,但大义名分上却还是同门同宗,北派龙门宗的王致常是当代硕果仅存的几位致字辈高人之一,辈分极高。顾天佑为假扮龙门宗的人,特意找了孙京飞帮忙,本意是想弄个名义上的徒弟身份。结果这位王道长一听是孙主任都敬重,还请动天师道的张道长和盗天萧真人联名来推荐的人物,竟不敢收天佑哥为徒。于是才想了个折中的法子,代师收徒,做了顾天佑的师兄。
魏道人面色微微有些不好看,起身恭敬施礼道:“原来是师叔到了,贫道魏静安给师叔见礼了。”接着又问:“既然是同门长辈,可有度牒名牌?”
顾天佑有备而来,早料到会有这一出,从容拿出宗教办领导的道教协会认可的道士证,又取出玄门内部认可的师门古法秘制的度牒给他验明正身。然后说道:“虽说南北有别,然而同道无差,你我拜的是一个祖师,慈心仁术都是一样的,我就直来直去了,你刚才说这位老先生不成了,我怎么似乎看着不大像呢?你会不会误诊了?”
第465章 行仁术存恶意
假神鬼以立威,而人莫辨真伪。伪称天命,其徒必广。这句话是张居正说的,说白了就是学会用拉大旗扯虎皮,装神弄鬼吹牛逼的办法必定能招揽许多门徒。不过那是针对一般人而言,在真正的高人面前,只有虚假的东西是立不住的。必须得有真东西。顾天佑说魏静安,你会不会误诊了?一句话就把魏静安给激怒了,但也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病榻上,老人还在昏迷不醒中,顾天佑假模假式的从老者手腕上把手抽回,接过毛巾板儿擦了擦,沉吟道:“难怪以你的道行经验也会出现判断错误,他表面看是损在了肺金不调,以至邪魔内侵,增生盘踞内腑,乱了五行根基,加上年岁大,导致恢复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魏静安微微额首,目光深沉看着顾天佑,道:“正是如此,听龙师叔的意思,难道还有别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