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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这个世界对顾天佑而言还如永夜一般迷茫而难以捉摸,但有一点却永远如明灯显而易见。便是绝对不要试图正面去抗衡真正的正规军。至少在当下是如此。可以在小范围内争权夺利,甚至消灭掉小股的地方武装,但是绝不能去挑战神国军方。一旦与军方冲突,就等于是挑战了整个神国的根基和秩序,就算暂时占到一点便宜,后患却不可承受。
所以顾天佑没有动神农帮。尽管野鹤一直一厢情愿的认为神农帮是天道教的势力,但他却从未想过,神农帮这样的江湖组织能够在圣叶镇这种虎狼之地立足,只靠着一个不干不净的背景怎么可能保证不被那些人吞掉?
神农帮的主要业务是做草药和妖丹生意,或以买卖方式或巧取豪夺的办法从冒险者手中拿到他们所要的。抛开手法高尚与否不提,只说他们的业务范围,很明显是与神佑军陈氏有关的。也许神农帮不是陈家人在经营管理,但只从他们的业务范围分析,肯定与神国首屈一指的医道家族存在着某种交易。
顾天佑之前并不关心他们之间背后有什么勾当,只在乎这个神农帮与陈家和神佑军有关系,就等同于跟北军也有关联。所以,才会在明知道对方收买凌虚子来暗杀自己的情况下,在那个杀戮之夜放了他们一马。
而现在,却是此一时彼一时。已经灭了风林火盗,接下来就该收拾神农帮了,动手之前首先得确定这个被野鹤认为是天道教精英的杨坤究竟跟神佑军陈家达成了什么样的交易?顺带着帮野鹤兄掌掌眼,看清楚这货是什么鸟变的。
圣叶镇上有一家神农堂药铺,那一晚天火屠城,周围许多建筑都没能幸免,这家全木结构,沾点火星就能怒火冲天的老药铺却幸运的避过了冲击。
一大早,药铺大门还没开,门前却已经聚拢了许多人,有各个种族的病人,也有从赤龙山深处采药归来怀揣靓货的冒险者。两名青衣小帽的伙计撤了门板,推开大门开始营业。
人群立刻一拥而上,争先恐后的往里挤。一名嗓门嘹亮的大闸柜高声唱起采药歌:“赤龙山青兮峛崺,三十六峰兮森起,草芸芸兮金吐华,石浥兮玉成髓,若有兮,采药人,掬芳润兮凌险巘,朝撷英兮岩窦,夕揽秀兮溪湄,招浮邱兮为侣……疗膏肓兮下土,陪轩辕兮与归。”
又有一伙计嗓门不输前者大声呼喝道:“神农定医道,医者父母心,开门无贵贱,问病不问人。”
顾天佑领着小狐女老远站在神农堂街对面看着,只见神农堂中走出几名伙计,个个青衣小帽神清气爽的样子,有条不紊的摆出四张桌子挡在门前,只留下当中一条过道用来走人。左边桌子上立个牌子写着个斗大的诊字,右边桌子上的牌子上写的却是个收字。看病的往左边排队,卖药的去右边等候。
一个浑身癞痢,腌臜难闻的蛮族大汉排在问诊的第一位,给他诊病的是个看上去干净利落的中年先生。大汉的手上污秽不堪,张嘴一说话,露出满口参差不齐的黑牙,散发着浓烈的味道。
“先生,俺身上没铜角,也没金币。”
那位中年先生神色不变,淡然道:“先看病,其他事情等看完病再说。”说着,气定神闲的将手搭在大汉腌臜油腻的手腕上,略作思索后,提起笔来刷刷点点写了个方子交给身后的伙计,照方抓药。末了又道:“这药是治本祛毒的,你身上的脓疮已成气候,还需用联邦手术去了表征。”
大汉道:“我没钱,安达卢西亚会那些吸血鬼是不可能给我做手术的。”
中年先生道:“神农堂也不是善堂,手术我们有人会做,完事儿以后你得去赤龙山药园干活偿债。”
大汉面露为难道:“俺兄弟跟俺说过,你们那药园管理太严,干活还不给钱,偷懒还挨揍,俺一个人干的活能抵十个神农族人,他们有工钱,俺们却只有一口饱饭,太不公平了。”
中年先生冷然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捻起一根银针,翻手刺入大汉手臂经络中,道:“你不去也可以,那就用命元精血来抵偿,一个蛮族人体内的生机元炁足够救活十几个人了,回头我还得倒找你几个金币。”说着一推大汉,指着另一张桌子,吩咐道:“去那边抽血吧。”
那大汉大概不是第一次了,立即起身走向另一张桌子,识途老马般挽起胳膊,将中年先生刺出的针眼递到一名年轻伙计面前,那伙计则拿出个联邦出品的真空瓶子,熟练的从大汉身上抽出一瓶子明黄中带着一点红色的血液去。
顾天佑道:“他们抽取的是这人的命元精魄,这大汉最多还能承受抽走三瓶,然后死期就到了。”
小狐女看到此处忍不住皱眉道:“这陈家的先生可真冷酷。”
顾天佑微微一笑道:“这就是蛮族人的天性,永远只看着眼前的面包,而很少愿意为了明天的金币去努力,他宁愿这样也不肯去劳作续命,神农堂取了他的命元精魄可以救活更多人,谈不到冷酷不冷酷的,要是什么代价都不付出,按照神农堂这种先治病后取费的经营方式,恐怕早就难以为继了。”
秋灵儿道:“主人说的好有道理,我从前在地表世界里扮莲花娘娘无生老母,给人赠药的时候总是傻兮兮的不计代价,结果到最后根本帮不到几个人,没办法了便跟人家要钱,然后别人就说我们是邪徒,只是为了骗钱才做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