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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一旁的宋甄递过来一个不满的眼神,他这才讪笑一下,放低了声音。
那头的束玉又泼冷水,“那如果我们这部电影参赛失败,排不上放映呢?那样别人就连认识它的机会都没了,更别提去追捧它了。”
“你既然都说了这不是烂片,它比很多电影都要好,为什么你还要担心它会参赛失败呢?而且你现在连尚海都没去,名都没有报,怎么就知道它会参赛失败!”
杜安的声音又不自觉地渐渐大了起来。
“你知道我当时拿着那个剧本和那张证书去瑞星之前,已经去过多少家公司了吗?十六家,瑞星是第十七家。如果我当时一直在想会不会有人愿意投资我这种问题而蹉跎不前的话,这部电影又怎么会诞生?所以,去尚海吧。”
“最坏的结果,不过就是一无所获,但是那样会比现在还糟糕吗?并不,所以,去尚海吧!”
杜安说得激动,并不知道他已经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手舞足蹈。
宋甄投过来愤懑恼怒的眼神,恼恨这家伙一直吵吵,打扰自己写作业,沈慧芳却含笑对自己女儿轻轻摇头,比了个“嘘”的手势,继而欣慰地看着杜安。
小杜这孩子是个好孩子,可就是一直以来太过沉闷了,一点也没有年轻人的朝气。现在这样挺好,倒是让她想起来几十年前上山下乡那会儿,那会儿可真是激情燃烧。
“呵呵。”
电话那头的束玉轻笑了下。
这还是杜安第一次听到束玉真的笑出来。
“既然我说的你都已经考虑到了,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去尚海。”
第十六节:通马桶
尚海,国际之都,中国最耀眼的城市。
每年九月十五,为期十天的尚海电影节都会如期举行。
如果说华表奖是全世界电影人的最高荣誉,那么尚海电影节就是全世界电影人的梦想起飞地。
世界各地无数想要出名的导演、制片人们届时都会带着他们的作品,共赴这场盛会,希望能找到自己的伯乐,继而一举扬名。而与此相对应的,则是海内外各大影视公司也会摩拳擦掌,准备好一张张支票,要在这场电影盛会中寻找到今年的黑马,给自己的公司带来利润、甚至华表奖的荣誉——这并不是梦,在过去的十年间,尚海电影节已经诞生出了三部华表奖最佳影片。
今年的主会场是尚海大剧院,现在才6号,这家剧院周围就已经预热起来,从世界各地飞过来的电影人和爱好者们或在阶梯上、或在周围的草坪上嬉笑着拍摄留影。
等到了夜晚,剧院周围的灯光早在这时就已经全部打开,户外探照灯激光灯镭射灯等各种眩目的灯光将四周照的通明,聚集在周围的人愈加增多,除了世界各地提前赶来参展的电影人们,还有尚海本地的周围居民,携着孩子带着老人漫步其间,一边乘凉一边享受这热闹的氛围,一片笑语盈盈。
正如有繁华就有破落,在距离这里七公里外的公平路虎门巷内,没有喧嚣的灯光,光线幽暗,夜风凄凉,隐隐可闻狗吠,仅有巷口那家旅馆的招牌灯散发着昏暗的白光,“芳芳旅馆”四个红色的彩字在白光的映衬下像是滴着血一般,实在不知道这家旅馆的老板到底是有多么恶俗的审美观才会采用这样的色彩。
旅馆大门开着——所谓大门,也就是一扇仅可供一人行走的玻璃门而已——在旅馆的门口,摆放着一块黑板,上面用白色粉笔字写着“今日特价,住宿三十”,一侧还划了个大大的惊叹号,就是写字的人大概握不住粉笔,惊叹号的上端有点歪,更像是个问号。
进了门,是前台,扎着马尾两腮有点高原红的收银小妹低着头,津津有味地看着一本言情小说。
前台旁边是狭窄的楼梯,顺着楼梯上去,是一条狭长的走道,两侧是密密麻麻的房门,入眼第一间上面挂着“203”的牌子。
有一个男人从走道左侧走过来,短袖短裤,身上蒸腾着热气,一边走一边擦拭着头上湿漉漉的头发,另一只手端着个盆子,里面放着一块肥皂。
男人走到203门前,敲门,很快就有人过来开门。
是个头发盘在脑后,用一根筷子斜向横插着的女人。
这两人正是从南扬来到尚海的杜安和束玉。
杜安端着盆子走了进来,听到束玉在他后边关上了门。他进卫生间把盆子放好,边走出来边说:“赶紧去洗吧,那个小妹说晚上十点断热水。”走到门口却又停了下来,皱着鼻子嗅了嗅,纳闷道:“怎么有股味道?”
这是一间两张床的标准间,束玉关上门后就在房间里低着头四下走动,不知道在找什么。听到杜安的问话,她头也没抬,淡淡地说:“马桶堵了。”
杜安回头一看,眉头一皱。
还真是马桶的味道,一层黄色的悬浮物飘荡在水面上,散发出阵阵恶臭。
“我去下面叫他们上来弄了。”
杜安说着,把毛巾扔到一边,正要迈步出去,束玉的声音在后面响起。
“我去叫过了,没用。她说水电师傅已经下班了,现在弄不了,要明天。”
杜安看着马桶,喃喃道:“这也不是事啊……要不我们去跟她说换间房?”
“我说过了,她说房间满了,爱住住,不住拉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