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些人倒吸一口气的表情，唐恩笑了：“当然，如果你们中有谁怀疑我说的话，我可以让他出示一下记者证。”
    他说完，布鲁斯就从西服口袋里面掏出原本是挂在脖子上的采访证。
    “我想你们也一定都知道我们是谁了，所以我就不在这里做自我介绍了。”唐恩示意布鲁斯回去。他站在最前面，指着一侧的车门说道，“以车门这条线为界，你们在那边，我们在这边。我们去比赛，你们去看比赛。大家相安无事，谁也别越位。”他拍拍手，“这个提议很不错吧？”
    “我们他妈的凭什么要听你安排？”人群中有一个光头嚷道。
    唐恩看看他，然后指指身后的布鲁斯：“如果你希望自己以后再也无法去球场看球的话，我倒是不介意你过来。”
    “妈的！我宁肯一辈子不去看比赛，也要……”光头站在其他人后面挥舞着拳头。
    唐恩看到他那虚张声势的样子，心里就明白了。于是他冲对方招招手：“也要怎么样？那位先生，我觉得你站在同伴前面说这种话比较有说服力一点。你躲在其他人后面嚷嚷着要打架，然后等真的打起来了，再把别人推到自己身前去吗？”
    听到他这么说，对方球迷果然都把头扭了回去，看着那个光头。
    “出来吧。如果你想要打我，就自己站出来，到我面前，让我看看你拳头有多大。”唐恩上前一步，走到自己定的界线前，似乎一点都不担心对方会真的打过来似的。
    他身后的球员们可都帮他捏了把汗呢。甚至道森已经做好准备，要是对方敢碰唐恩一下，他就扑上去。什么禁赛、惩罚，管不了那么多了。
    光头被其他人无声的注视看得心虚。他一咬牙，排开众人，走了上来。
    看到他的举动，布鲁斯叫了起来：“你要干什么？我警告你……”
    唐恩挥手打断了激动的他：“没关系，布鲁斯先生。”
    光头站上来，看着一脸微笑，自信满满的唐恩，然后又回头看看继续沉默的同伴。他觉得自己好像三明治里面的那片牛肉……
    其实唐恩心里也很紧张呢。他在小心翼翼地选择着措辞，生怕重新激起那群人的暴力欲望。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拖延时间。到了车站，危险应该就排除了。这群人再大胆，也绝对不敢当着记者和警察的面出手吧？
    他是带队来比赛的，不是来打架的，但也绝对不能在这群人面前表示出丝毫软弱。必须强硬起来，让对方觉得就算他们一起上，托尼·唐恩也根本不怕！
    唐恩现在想……要是有根双节棍什么的，他还能虚张声势地舞两下，再模仿李小龙嗷嗷叫几声，估计就能让对方知难而退了吧。
    看到站在中间的光头为难的样子，唐恩耸耸肩说道：“你瞧，这样多好。你们在那边，我们在这边。我们互相都不打扰。朋友，我们是来比赛，不是来打仗的。你叫什么名字？”
    光头条件反射地回答道：“西蒙……”话还没说完，他就被一个人拽了回去。
    接着，一个看起来大约五十岁的男人从后面走出来。
    “教练先生，我也不希望事后让那些该死的媒体说米尔沃尔的胜利不纯粹。”男人指指在唐恩身后的皮尔斯·布鲁斯，“当然，我更不希望我的人因为这种事情而上警察的黑名单。所以，我们什么都不会做。”他摊开手。
    唐恩点点头：“是吗？那真是太感谢了。”虽然这么说，但他并没有转身走回去，而是继续站在那儿，挡在球迷和球员中间。他心里不是太相信这种人的话。自从加文死后，他对足球流氓和所有米尔沃尔球迷都有一种厌恶感。也许是偏见吧，但唐恩不打算改。
    唯一可惜的就是，他可能没有时间告诉球员们比赛的时候用什么战术，具体如何打了……
    车厢内重新恢复了平静，就像当初这群球迷刚来时一样。两群人分别站在车厢的两端，中间站着他们的老大，沉默地对视着。谁也不会先把视线挪开，因为那会被认为是懦弱的逃避。
    就这样盯着对方，保持平静，不露出丝毫的慌张和急躁，就连呼吸的频率都不能乱。什么也别想，面无表情，没有任何感情从眼中流露出来，不会给对方一丁点的破绽，不能让自己处于下风。
    这比指挥一场世界杯决赛都还累！
    就在这种无声的较量中，空气变得越来越沉重。唐恩自己都不知他还能坚持多久。万一崩溃下来的话……地铁里面的温度似乎升高了一样，他和对方的额头上都出现了细密的汗珠。唐恩甚至还能感觉到眉角滚下来一滴汗。如果他不眨眨眼的话，就会流进眼里……
    就在唐恩左右为难的时候，车厢顶部响起了让他长出一口气的声音：“前方进站纽登球场，前方进站纽登球场……”
    窗外黑色的隧道走到了尽头，前方开始有灯光闪烁。
    不光是唐恩，几乎所有森林队的人都长出了一口气。
    他们到达比赛球场的地铁站了。
    地铁慢慢减速，唐恩看到车窗外的站台上站着曾经在城市球场采访过他的罗布森记者。另外，和他在一起的还有其他新闻媒体，以及十几个穿着黑色警服、亮黄色马甲背心的警察。他知道，这场和球迷的较量终于结束了。
    当地铁停稳，车门打开的时候，男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唐恩没动，他挥挥手让沃克带领球员们先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