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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晶心、浑身是汗、还喘着气的小王子被我问得一愣,他抬起之前一直耷拉着的脑袋,看向已经被收拾得整洁干净的赛场。
“因为在我认识的人里面,只有他和你才能这样。”他的眼睛里辉映着那天的落日与远方的红霞。
“啥?哪样?”当时我一头雾水地反问,迹部却没有回答。他沉默着把盖在脑袋上的毛巾塞回包里,问我在哪里买的关东煮。
我惊异于不食烟火的富家少爷竟然对庶民的食物感兴趣,然后脑袋就挨了他一手刀。
——还是原来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力道。
有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变得多愁善感容易怀念过去了。
不过这种莫名的惆怅还没冒出多少苗头,旁边的坂口先生就开口让我快点回到赛场,不要再继续扒在观赛席的围栏上了。
“你能不能有点女孩子样?”他恨铁不成钢地瞪我。
“好嘛,干嘛那么凶。”我朝坂口先生做鬼脸,看见他被我气得面色发白,才翻身从十数米高的观赛席上一跃而下。
为了能早点和爆豪胜己对上我可真是煞费苦心。找迹部沾欧气这种有违唯物主义的唯心行为实在是我能想到自己最后能尽到的人事了。
我哗啦哗啦地搅动塞满纸片的抽签箱。
在隐约福至心灵的一瞬间,掏出了那张叠得方方正正的写着号码的纸片,看都没看,转手就塞给了总裁判午夜。
回到观赛席上的我捂着脸,嘴里叽里呱啦地念叨“荒神在上荒神在上”。
坐在我后面的宍户亮小声嘀咕着,“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小众教徒啊......”
“不,我是唯物主义者。”我立刻抬起头反驳他,“而且这个教应该只有我一个人,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不能算‘小众’。”
“......那荒神是什么?”
“一位神明。”
“这不没区别吗?!”宍户亮全然无法理解我这看似自相矛盾的逻辑。
我忽略掉坂口先生一言难尽欲言又止的神色,和他解释说唯物主义和心灵寄托是两回事。科学研究需要实事求是,但遇到难以翻越的困难险阻时也要有支撑自己度过难关的精神信仰。
凤长太郎捏着他随身佩戴的十字架,很是赞同地附和着点了点头,“中原学姐说得对。”
“长太郎怎么连你也......不过话说回来,这种连小众都算不上的神明你是从那本野典上翻出来的?”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觉得很帅吗?只有我一个信徒的话也意味着这位神明只会庇护我啊!”我洋洋得意地扬起下巴,正巧此时抽签的结果被公布到了屏幕上。
我眉飞色舞起来,“喏,荒神显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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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场前坂口先生嘱咐了我不少事情。
它们千篇一律,万变不离其宗,反正就是绕不开“你要懂得轻重”“学会手下留情”的主题。
我心不在焉的模样让他忧虑得将眉头蹙得紧紧的,以至于不得不拿出哄小孩的那套,向我许诺说,如果我表现得够好,他可以考虑明天带我回横滨溜达一圈。
这项交换条件正中我的下怀。我一边把碎发拢到橡皮筋够得到的位置,一边重新给自己梳了有些歪歪扭扭的高马尾。我实在不太会打扮自己,如果不是红叶女士热衷于折腾我以及某些必要的场合,我真希望自己能一直穿着校服,反正它们也不算难看。
老实说,我从来没有想象过自己有一天会站在这么多人的目光下,也没想象过自己的名字会以这种形式被通报给数以万计的人们。
如果可以的话,我比较期待未来的自己能够发表篇能够解决接下来四分之一个世纪中最具挑战性的科学问题之一的论文,又或者当个隐秘的富翁!只在清算税务的时候能够横空出现在世人面前——这想法虽然很幼稚,但是难道不威风吗!
不过坂口先生对此的评价却是我和中也在这方面并不像。
中也不像我会在某些时候喜欢张扬。
他只把自己的力量当做神明眷顾发到他手中的一张好牌,会为此肩负起相应的责任。他的正直与善良指使着他做出一些令人难以理解、甚至是让人感到愚钝的献身行为,却不知道为什么从来没有将这些理念与想法灌输给我。
红叶女士给我的解释是,如果人如果自私地活着,会很轻松快乐很多。
如果看到我会让中也想起小时候的自己的话,帮他体验一番这样截然不同肆意妄为的人生,或许也是我来到这个世界的意义也说不定。
在第一轮小组赛中被破坏得狼藉不堪的赛场很快被清理干净,重新铺好了混凝土。
我站在场地另一端,朝沉着脸的少年露出笑容,“请多指教啦,爆豪君。”
同时午夜的哨声响起,宣布比赛正式开始。
爆豪胜己显然没有理会我的打算,经过上一轮与丽日御茶子的对决,他学乖了不少。
面对同样是重力相关的能力,他这次没有用爆炸破坏场地制造大量的碎石,每次出手却都对着我的正脸,着实是个狠人——巴不得我毁容的那种狠!
和同龄人相比他对自己个性的掌握的确是相当出众的那类,总是会利用爆炸的冲击从让我意想不到的角度发动攻击。
他的品格要是没有如此糟糕,我或许还会期待他变成职业英雄的未来(反正打不过中也,也没办法过度干涉横滨),感慨两句“后生可畏”“少年强则国强”之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