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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娖眼神沉下来,挑起嘴角扭过头去不再说话。
而少年也回过头来放下一直捂住伤口的手对张良拱手一礼。
“今日多谢不杀之恩,来日某必报答!”说罢,他望向那个断腕了的另一个少年,“此人心思狠毒,方才作为让我等丢尽了颜面,我一定会给恩人之友个交代!”说罢他朝着张良深深拜下。转身从袖子摸出一把刀来。
他走到那昏迷少年的身边,手起刀落径自斩下了那名少年的头颅。头颅断裂之事,殷红的血液当即冲涌而出。浓烈的血腥味道一时间弥漫开来。少年一手抓过那只头颅上的头发提着走到昭娖面前,双手奉上那只头颅。
那头上的双目紧闭,一点都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取走了性命。
强行压下心中不适,昭娖扯出一抹僵硬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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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脑中混沌着脚底下也有些飘忽。她和张良同时进门的时候就听见吴丫惊讶的声音。
“少主,您怎了?”
张良不做声,见她脚下有些虚浮身子向前一倾,他不自觉的伸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手抓住她的手臂的同时,他为手下的纤细怔了那么一瞬。
“我外出乏了,想睡一会。待会夕食替我留着便是。”说罢她转头对张良一笑,轻轻挣脱他搀着她的那只手进自己的房间去了。
屋内此时只有她一人居住,她静静的坐在席上,看着自己麻质的足袜不做声。就连吴丫端夕食进来她也没有半点动静。
今天她见到的那个只是一小部分罢了。等到几年后遇到的恐怕要比这个更加血腥。昭娖抬起手来袖子遮了脸。
门口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正在想着心事。门口守着的吴丫起身开门一看,张良站在门外。她立刻慌张低下头去站到一边就要告诉昭娖。
张良对着她摇了摇手,吴丫已经到喉咙口的话又只有滚落到肚子里去。
“你先出去一下。”
吴丫微微张开嘴,最后触及他的目光又低下头来低低应了走到门外还合上了门。
他转身看到昭娖在席上不知道想什么事情入了神,此时她也不是平日里那般正经的端坐。而是懒懒的靠着个布包袱斜侧卧着,平日里不露足的规矩也被她彻底无视,下裳有些翻起来,露出足来。她眼低垂着似是盯着自己的脚。
此时夜色已快完全落下来,屋内的视线并不充分。张良见她如此姿态,脚下的步子停在那里停滞不前。这几日来压制在心中的莫名让他颇有些困扰的感觉一时间挣脱了他自己施加的巨石蔓藤一样的迅速蔓延。
那感觉很怪,又让他觉得有些惊讶。同样也让他想发笑。
这个从见面开始就一直和他扯不端关系的少年,哪怕是他有心外出躲避却还是遇上了她。
他垂下眼,出言唤她。
“瑜。”
昭娖被这声唤回了魂,发觉张良就站在自己身前后,不由得立刻直起身子双腿蜷缩起来。
“张子?”
“我说过唤我子房即可。”张良道。先前她的那一声张子他还是记得的。
“子房……先生。”昭娖试着只说他的字,可惜那两字刚出喉咙脸上便是一热和窘意便是涌了上来,逼得她不得不用先生这样的尊称来驱散脸上的热意。她努力的要端正自己的面容神态,便不知自己那样子看得人越发想要笑。
张良见她如此,低首唇边泛起点点笑意。
“瑜……可是还为那事烦心?”他倒也看出来,心想着这个少年想必从来没有见过血腥之类,才会如此。
“没有。”昭娖听见他的话道,“
本是如此,又何必烦心。”
当大环境改变不了,就拼命去适应它。她自己就是个在逃在外的杀人者,早没有那份资格对别人动手之事指手划脚。等到真的大乱,还不如一样要靠着一把剑自保。
“那事……多谢子房先生了。”她微微低下*身去。
“无事,之前受了你照顾,此举恐怕也不瑜为我所为。”
昭娖眼珠转了转,他这话是场面话还是真是觉得还不上她对他的人情债。她更希望是后者。
等到两人说完话出来一句是天色全黑了。张良走出房间看着夜空上那轮若隐若现的那轮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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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伯身上的伤已经大好,根本就不再妨碍他行动了。昭娖拢着手恭喜他。
“项叔父身子已经大好,甚幸。”
“瑜不如陪我练剑一番。”项伯摸了摸自己已经痊愈的伤口看着昭娖道。
“可是,此时无剑……”昭娖有些为难道。剑此时除了那些官吏佩戴着,其他人腰间可都是空着。
“……也是。”项伯道,看向她“你这孺子面容过于女子之相,平日也不要如女子呆坐着。毕竟你是丈夫。”
昭娖一听“多谢教诲。”
而立刻就有人送上了这样的机会来。一天竟然有外人来敲门,吴丫打开门却发现这人不认识,披发短衣的也不是亭长之类的样子。
披发在此时不是什么正经人的标志。
可是那人开口却颇为客气“敢问张子在否?”
原来那人便是那天的游侠儿,既然张良饶他一条命,他自是要上门答谢。虽然他这找人找的还颇为不容易。
张良一出来那人便是对着他长长一揖。这人此次前来说是给张良道谢,给昭娖道歉。昭娖是懒得跟一个游侠儿出门,可扛不住项伯要她多和这样游侠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