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后母给她买了件新裙子,上身白色下身青白格子,侧边还抽出两色缎带扎了个小蝴蝶结。
平心而论,还挺可爱的。但说实话,可爱得有点和她不搭。作为一个高中生,沉槐更希望自己的漂漂亮亮往成熟方向发展,她目前还没办法理解那些上了大学之后的前辈们为什么有一部分朝幼稚园方向靠。
不管怎么说,她也不会拒绝后母的好意——这位女士真的很喜欢看她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模样。买都买了,有空时就穿呗。也许是从小就被夸着长大,周围人也频频赞赏,沉槐从未怀疑过自己的美貌。在她看来,即使自己算不上国色天香,配上一句漂亮还是可以的。
新衣服还是要试的。于是沉槐在镜子前转了几圈,又做作地把头发抓成两把,像是分双马尾那样从两边堆到面前,遮住一半的脸。
——我真可爱。
她跑到桌前翻出一盒头绳,纠结了半天才选出几瓣薄荷叶形状装饰的。绑好后自拍了几张,臭美地发到小姐妹的群里。
“怎么样怎么样?”
“……”
“……”
“……”
“干嘛呀!”
“没事呀,被美人震撼到了”
“哇哦(棒读)”
“作业写了没,给我借鉴一下”
“我也要我也要!”
“快快!”
沉槐回句“滚”就关了屏幕。她躺在床上,还是想再显摆显摆新衣服,但这群狐朋狗友除了想闹她根本就不说人话。
她又发到家庭群里,很快就被家里人吹捧上天,后母把她夸出花来,爸爸也说好看。于是她还想出门晃晃。
也不用跑太远,楼下买杯奶茶就行。沉槐走出门,觉得自己早晚会吃这臭美毛病的亏。
“……你要出去?”沉泽刚好从外头回来。
“你出去了?”沉槐更惊讶,两人刚才下晚自习回来,她回屋试身衣服的时间他怎么就出去转了圈又回来了。
“买东西。”说着递给她一个袋子。
沉槐一看,是奶茶,顿时心情复杂起来。她的确是要去买奶茶,虽然难以切齿,但真实目的却是想要显摆显摆这身裙子,沉泽这一出直接把她打回来了。
“…………你不……喜欢吗?”
“嗯?喜欢呀!”沉槐连忙接过来,朝他笑了笑,“我刚想出去买呢!”
沉泽盯着她看,看得她开始怀疑自己说错了什么。他又突然垂下眼,“……那就好。”
不知道为什么,沉槐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总觉得他怪怪的。她犹豫着拉住他的袖子,对上他沉郁的双眼,聚到嗓子眼的问话又散开来,换来的是磕磕绊绊的语句,“……哥,你、你觉得……我这身打扮怎么样?”
感觉到氛围往尴尬的方向流动,她先是松口气又想要抢救一下,“我妈妈,不对,阿姨给我买的……”
她早就习惯称呼后母为妈妈了,但在沉泽面前又觉得这样叫不太好,可强行改过那下意识的称呼只让场面更尴尬。
倒像是在强调两个人没什么关系一样。她明明想和他搞好关系的,眼下却只觉得“糟了!”。
“……很好看。”沉泽这样对她说,接着就回了房间。
沉槐在原地目送他离去,拿着奶茶有些不知所措。她应该做点什么补救,但该怎么办?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有些生气,却能感觉到他的状态一下子变糟了。说得奇妙一些,就是他周身的气场一下子就往黑暗方向蔓延了,给人一种他随时会做不妙的事的感觉。
她端着奶茶走过去敲门,门很快就开了,像是他一直在门边一样。沉槐尽量自然地开口,“奶茶我喝不完,一人一半好不好?”幸好她刚刚有注意到他只买了一杯,不然还真找不到借口。
沉泽顿了一下,沉默地点点头。
一人一半……这该怎么一人一半呢?
要是和亲友在一起,这会儿早就一根吸管一人一口喝了起来,但面对沉泽她又觉得不可以。昨天虽然自然地推给他让他尝尝,但那就一口,一口和一半哪能比呢。
但塑料杯又没有那么大,喝完一杯又续一杯总觉得画面有些诡异。
沉泽说:“你先喝吧,剩下的再给我。”
沉槐:……我怕我剩不下。
这本来就是拉他的借口,她真怕自己控制不住就喝完了。但她找不到驳回的理由,只好装傻拉着他坐到客厅沙发上,乖乖喝起来。
杯中的液体一点一点减少。
沉泽想,她喝的也许不是奶茶,而是他。不然他为什么会感到心中的戾气逐渐变淡,还觉得自己像是要融化在她含着蓝色吸管的双唇里了。
他是奶茶还是吸管都不重要。
他伸手握住了杯子。
沉槐诧异地看向他,腮帮还有些鼓。又想起什么忙看了杯子一眼,发现快被她喝完了,就剩薄薄一层。
这也太尴尬了。她想要咽下口中的饮品解释两句,倏忽间发现他将装着奶茶的杯子放到茶几上,整个人却贴近了她。
没来得及吞下的液体从嘴角流了出来又被对方用舌头截住,只感觉湿热柔软的东西从嘴角移到唇上又不请自来地勾引着她的舌头起舞。
他的手指不知何时擦过她的脸,轻柔地摩挲,另一只手不知不觉缠到她的腰上。
沉槐震惊到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一只胳膊绕在沉泽脖子上,另一只搂着他,而自己快喘不过气了。
她大脑一片混乱,先前沉泽屋里传来的喘息以及他叫自己名字的声音也不断回放,唇齿分开也只是狠狠呼吸了几下,没等她发表什么看法又被拉着亲了起来。
甜甜的味道。奶茶的味道。
刚刚在脸上的手不知何时摸到了她胸口,但只是轻轻地搭在上头,没有其他动作。
快点醒过来。
快点走开。
你的哥哥是这种人。
心中不断提醒着她,舌尖却仍不舍地同她打转。
沉泽最终还是把手伸了进去,吊带连衣裙倒是方便了他的动作。他察觉到她在发抖,又恐惧又期待着她的逃离。
她的确推开他了。气喘吁吁,满脸震惊,眼神像是看见一个百年难遇的畸形种。但她没有跑。
沉槐努力平静自己,强迫自己看着他的眼睛而不是滚回屋,“沉泽——”
“你是不是病了?”
常年被家暴的孩子,多少性格上会偏激敏感,她觉得他这要和她搞禁断的冲动有可能也受到这些影响。尽管她没有任何证据。
沉泽垂下眼帘,半晌轻轻笑了笑,“我一直都有病啊。”
*改了前面关于小槐对后母的称呼。
反思自己想写的骨科到底是爱情还是畸形的亲情,还是报复他人或自己的偏激又想要求救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