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献新祭
我心里突然升起一种说不上来的诡异,寻找了半天才发现,这种诡异感觉来自于鹌鹑石雕的眼睛,不管我站在哪个角度,都能感觉到它在死死的盯着你。我觉得后背凉飕飕的,仿佛置身于一个充满静电的世界,手背上的毫毛都竖起来了。
我还注意到,长在石缝中的不知名灌木的躯干呈一种倾斜扭曲的状态,那情景就像碰到了什么严重的威胁想逃离此地,可深扎在石缝中的根使它想逃命的企图化为乌有。
四周静悄悄的,安静的令人可怕,一路上随处可闻的虫鸣声到了这里嘎然而止。关于这种现象,我听毛春华说过,古代人民在修建庙宇宫殿时会在周围埋上硫磺之类的驱虫剂。防止蜈蚣、白蚁之类的虫子进入建筑内,咬伤人或者蛀空建筑物。
自西汉后,这种在土里埋硫磺的做法逐渐用于皇家陵墓,其目的也是如此。因为它的作用是防止虫蚁的,就像一条防线牢牢守卫着建筑物的安全。后人便把这条防线叫做“隔断墙"。
这座类似宫殿的石头建筑我看着熟悉,可一下子想不到我在哪里看到过。我小心翼翼的跨过倒塌的殿门,慢慢的走进殿内。
殿内的地上铺满了厚厚的灰尘,人在上面行走过急的话,肯定会卷起一片飞尘。偌大的石头宫殿居然只靠中央几根石柱支撑着,那半边没塌陷的宫殿幸运的逃过了地震的冲击。从外面向里面看去,隐隐约约的看到一个高高在上的平台。我终于想起来了,我为什么感觉很熟悉了。这宫殿不就是我在海底的见过的祭殿么?那个平台就是祭坛了。
这个祭殿应该是后来建造的,原先的祭殿沉入海底后,为了能够继续祭祀,奄国遗族不得已重建了一座。我不敢随意的走进去,那个山本武二此时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再也看不到他的踪迹。说不定他就躲在祭坛某个角落,在窥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等了一会儿,还没见到毛春华他们赶到,我有些心焦。暗忖他们是不是迷路了。这边的遗址整段的墙体比较多,人的视线受到了一定的阻碍,可能他们赶来的时候,没有看到我的身影,偏离了方向。
我有心回头去和他们会合,可又怕一来一去找不到这里。心中一横,不等他们了,我先进去看看再说,只要小心一点,山本武二躲在暗处又有何妨?
我心里想着走入那半边没有塌陷的祭殿。说它没有塌陷其实也有点名不符实。砸落下来的殿顶被祭坛上方几根石横梁托住了,形成一种微妙的平衡,这才导致它在千百年中一直屹立不倒。
我在书上看过,祭坛是古代人民用来祭祀神灵、祈求庇佑的地方,一般都会建在高处。其形状可以是四四方方的平台,也可以是圆形平台。平台上通常置一大鼎,古人在祭祀的时候会把祭品摆放在鼎内,让神灵享用。
最初的祭品来源于奴隶和战俘,在祭祀时会被带到祭坛,然后将他们的头砍下放入鼎中,这个叫“人祭",和后来的“人殉"有异曲同工之妙。古人相信“人祭"的鲜血可以帮助他们与神对话,得到神的指示。
后来随着社会的进步,古人认为通过仪礼、乐舞,同样能达到神与人的呼应,祭品也由三牲代替了残忍的“人祭"。祭祀对象从简单天地日月、社稷和先农等神逐渐变成类似膜拜图腾。古奄国的图腾是鹌鹑,所以,当我看到祭台前方的鹌鹑雕像时没有感到一丝意外。
这个祭坛的规模不小,正面有九级台阶,九数为大,象征天,也代表着天人合一。我正想上去看看,突然发现祭台边上的石壁上有雕刻的画,或许是受当时生产力的影响,这些画雕刻的非常粗糙,寥寥数条线便成了一个人。
看到第一副画,我大吃一惊,这画的内容都是献新祭。什么是献新祭?书上是这样解释的:在原始社会,古人会把新收获的农作物、猎取到的动物以及牲畜的头生仔等率先献给鬼神。
《礼记少仪》说,“未尝不食新。”它翻译成普通话的意思是新收获的粮食必须先祭祀祖先,而后人才能吃。刚开始这种祭祀方式还可以让现代人接受,可到后来,又出现了另一种献新祀的方式——杀首子。
杀首子从字面上不难理解,即杀掉家里第一个出生的孩子。当我看到书上这条记载时,我不由菊花一紧,庆幸自己长在新社会,我是家中长子,恐怕在古代早就凉凉了……
不过原始社会的古人可没我们现代人那么多花花肠子,他们的愿望非常简单,即把头胎生的子女献给鬼神,以求之后能生出更多更加健康的子嗣。
那么“杀首子"后的祭品又会怎么处理?当然是分而食之了。因为在古人眼中,献祭过的食物含有神灵的加持,吃了就能得福。由此,能否吃到这供神的祭品,进一步成为身份的象征。
这样的行为在今天看来让人毛骨悚然,杀死自己的骨肉不说,还要把骨肉吃掉……我记得当年听教授讲了这节课以后,我足足有三天没吃饭。
其实杀首子也是古人不得已为之,在母系社会,子女“知其母而不知其父”,当进入父系社会后,母系社会留下来的各种制度不可能一下子消失殆尽,第一个孩子很可能不是丈夫的骨肉。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出现,丈夫便会将妻妾所生的首子杀掉,保持自己血统的纯正。
为了让自己的行动变得合理化,古代男人干脆把杀首子变成献新祭的一部份。
华夏民间人皆熟知的电视连续剧《封神演义》中有纣王杀了西伯姬昌的长子伯邑考,并且做成肉羹让姬昌吃掉的情节。这个当然是作者的捏造。据历史学家考证,西周历史上的确有一个叫伯邑考的人,他的身份也是西伯候姬昌的长子。
按照古代嫡长子继承制,伯邑考应该成为继承人,只是不知为何他却没有被立为继承人。《封神演义》的作者为了完善西周开国君王的高大上形象,于是让纣王背了黑锅,做了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