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磊接过保温桶，刚想打开来闻闻香味，却发现孙怡伊的眼圈有些黑。
    “昨晚没睡好么？怎么眼圈都黑了？”石磊随意的问着，顺手拧开了保温桶的盖子。
    “昨晚睡得有点晚，早上又一大清早就送妈妈去医院做各项检查，可能有点难看。”
    石磊笑了笑，说：“不难看，反而有点儿像熊猫……”说着就突然意识到不对，石磊急忙问道：“你昨晚是因为要给我熬汤所以睡晚了？”
    孙怡伊的脸微微一红，低下头去，有些害羞的说：“嗯。”
    石磊只觉得大为感动，却有些埋怨的说：“你这个小丫头，明知道今天早晨要送阿姨去医院检查，就别给我熬汤了么。汤什么时候都能喝，回头把身体搞坏了就不好了。”
    孙怡伊还是害羞的低着头，轻声说：“其实也不完全是熬汤啦，就算不熬汤，可能也睡不着的。”
    石磊点点头道：“担心阿姨的手术？”
    “医生说妈妈还算年轻，这个年纪做这种手术，其实没什么危险的，而且术后恢复也比较轻松。昨晚……昨晚……”孙怡伊欲言又止。
    石磊皱眉，问道：“怎么了？跟我还有什么不好说的？”
    孙怡伊咬着下嘴唇，脸已经红的像是秋天的苹果了，粉嫩粉嫩的，那红色仿佛能从娇嫩的肌肤里渗出来。
    好半天，孙怡伊才仿佛下定决心一般，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叠起来的纸片，也不说话，就塞到了石磊的手里。
    石磊不解，一手拎着汤桶，一手抖开了那张纸。
    刚看到纸上抬头的三个大字，石磊就被吓了一大跳，手里的汤桶都差点儿掉在地上。
    “这是什么情况？”石磊感觉自己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孙怡伊很是不好意思的扭动着身体，脚尖在地面上轻轻的旋转，声音低不可闻：“那个……那个……就是纸上的意思啦，石头哥你看完再说……”
    石磊无奈，只得继续看那张纸上写着的内容。
    字体娟秀，看得出来，孙怡伊写的很认真，整张纸上一次涂改都没有，显然是孙怡伊写完之后再誊抄上去的。
    三个大字，刺得石磊的双眼感觉有些疼，他着实想不明白孙怡伊这是什么意思。
    那张纸上，三个大字，分别是——卖！身！契！
    下边，写着“本人孙怡伊，因母亲病重，自愿卖身一年给石磊，一年之内，无论石磊有任何要求，本人都将满足。在此一年之内，本人即为石磊的女仆，石磊即为本人的主人。”后边还写清楚了文中所说的一年是从哪一天开始到哪一天结束，最后还有孙怡伊郑重其事的签名，以及一个鲜红的指印。
    石磊沉着脸，问道：“一一，你这是什么意思？”
    孙怡伊声若蚊蚋，嗫嚅着说：“我原本是要答应做吴浩源的女朋友的，因为他说可以帮我妈妈付手术的钱。但是石头哥你帮我出了这笔钱，我想过了，就算妈妈身体能够恢复，我也不敢让妈妈再那么累了。明年我要想上大学的话，肯定还是要申请助学贷款的。毕业后就算能找一份还不错的工作，光是还清助学贷款就需要很长时间。你那六万元，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钱还你。所以……所以……”
    孙怡伊扭捏着说不出口，可是石磊却仿佛明白了她的意思。
    直接把那张纸塞回到孙怡伊的手里，石磊冷着脸说道：“一一，咱们是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好邻居，我帮你根本就不是为了这些，我只是不想看到你为了阿姨的病而出卖自己。可是你自己看看，你现在的行为跟之前有什么区别？简直是胡闹！”说罢，石磊把手里的汤桶也递了回去，显然很生气。
    孙怡伊顿时就呆了，她没想到石磊竟然会跟她发脾气，呆呆的接过汤桶，心中的委屈让她的泪水再度决堤，虽然没有发出声音，但是眼泪却像是断了线一般滴滴答答落了下来。
    石磊看到她这副模样，心里也不禁有些后悔，刚才的话说的的确是有些重。他生气主要也是因为之前孙怡伊竟然会想到要给那个吴浩源当女朋友换取母亲的医药费，那跟被包养有什么分别？但是他也明白，孙怡伊并不是那种女孩子，她只是走投无路而已，而且还对人性抱有一丝丝的幻想。
    刚才看到那份“卖身契”之后，石磊血涌上头，一时间也有些口不择言了，现在想想，孙怡伊其实也只是出于报答自己的心理才会如此。
    心里一软，石磊不由得也就泄了气，手忙脚乱的帮孙怡伊擦着眼泪，嘴里说：“一一，你别哭，我不是那个意思。”
    “石头哥，你是不是很瞧不起我？我知道这样不好，但是，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来报答你。我最珍贵的，就只有我自己了，而且我相信你绝不会像吴浩源一样欺负我的……呜呜呜，石头哥，你不要欺负我……”
    石磊连忙说：“对不起对不起，一一，我没有瞧不起你，我怎么会瞧不起你呢，我帮你真的不是为了这个，我……”
    看到石磊慌乱的模样，孙怡伊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梨花带雨，笑容和眼泪同时出现在她绝美的脸上，就好像晴天下了一场小雨，只是不知道孙怡伊的脸上会不会出现彩虹。
    “那你尝尝我做的汤好不好喝……”孙怡伊一脸委屈的把汤桶递了过来。
    石磊赶忙拿过汤桶，拧开盖子，香味扑鼻，石磊赞道：“光是闻到味道就知道一定很好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