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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这个世界里,岁岁是他心底的柔软之一了。
只要想起那孩子还好好的,宋祁就觉得好像再难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阿九走在他旁边,见宋祁神色柔和,似有波光潋滟,有些看痴了,想知道师兄在想什么才露出的这种神情。
又不知要怎么问,正踌躇间,不远处的深林里传来一声咆哮,大牛吓了一跳,要不是竹竿撑着险些摔地上。
宋祁脸上的柔和褪去,眉间染上慎重:“那下面就是胡沟?”
“正是。”大牛抹了把额头的冷汗,腿直哆嗦:“我们绕路上去吧。”
山路下有个极深的沟壑,沟壑里生着茂密得看不清里面景象的灌木,刚刚那一声咆哮,震得山体都颤动了,滑下许多碎石落下去,一连又激起好几只妖兽此起彼伏的吼叫。
宋祁由于眼睛还没痊愈的问题,没看清下面的东西,便问阿九道:“你看看,下面那个白色的、还有青色的,在动的是什么?”
阿九愣了下,如言看了过去,苦笑道:“我也不是很看得清。”
宋祁惊讶道:“你也近视吗?”
“近视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也眼睛不太好使吗?”
阿九用沉默回答,一旁的洛水见此便道:“下面那一团团的白色的缠在一起的蛇,青色的聚在一块的毒虫。”
大牛催促道:“三位官人,快走吧,别看了。”
宋祁见他实在害怕得很,恶作剧地笑道:“我还想进去走一遭,能领下路么?”
大牛腿一软,险些摔倒,宋祁连忙伸手扶住他,道:“说笑的,那便绕路吧,劳烦 了。”
大牛求之不得,撑着竹竿走得飞快,宋祁抿唇憋笑,连日来阴郁的心情因为这位憨厚的年轻人而轻松了不少。
有句话说得不错,环境造人,一个人的心情很大取决于周围的环境,如果真可以的话,宋祁倒是很想带着小团子跟阿九一起隐居于此。
倒似乎......有些一家三口的感觉?
宋祁被自己天马行空的想法逗笑了,阿九转头看向他,眼中跟着溢出笑意:“哥哥在想什么呢?”
“想幸福的一家三口。”
如果他没穿来这里的话,此时应该被父母安排着再相亲了吧?
宋祁这般想着神情再次没落下来,阿九伸手捏起他的嘴角,不满地嘟嚷:“哥哥应该多笑,老是皱眉容易长皱纹,虽然哥哥就算长皱纹我也很喜欢。”
宋祁便朝他笑了笑,同样也不希望自己的心情影响到旁人。
洛水回头看了眼两人,目光微动,总觉得他们之前气氛好像有些暧昧,但具体又说不上来。洛水收回目光,只能用他们俩哥们好来解释。
再往前一些便是山顶观,大牛站在路口朝他们指了指,不好意思地挠头道:“快天黑了,不好下山,我就送你们到这吧。”
雨日天黑得早,宋祁担心他路上出事,召出一个悬浮的红色宫灯替他引路。
“这......这不可吧。”大牛稀奇地看了又看那红宫灯,想伸手去碰又怕冒犯了。
宋祁道:“无碍,让它庇护你下山去,送你到家后它自会回来。”
如此说后,大牛才肯,向三人告别后,跟着红宫灯下山了。
洛水艳慕道:“刚刚那是宋师兄奴的灵器么?能生灵智的宫灯,我真是第一次见,宋师兄果真如父亲所说,是年轻一代骄子中的骄子。”
说到他父亲,洛水神情黯然了些,不过一瞬又恢复常态。
宋祁对此倒是没太多想法,他一般看到生灵智的灵物都会忍不住结契,倒也没觉得有多难驾驭,或许是应该原主天赋异禀,太厉害了?
上了最陡峭的山坡,一座破旧的道馆出现在眼前,观门前两盏幽灯在风雨中飘摇,洛水上前叩响门环,一位面容瘦削的尼姑将门打开,看了眼房外三人,什么也没问,侧身邀请道:“施主们进来吧。”
进了屋内,里面的布设依然陈旧萧条,佛龛下除了三个蒲团,只有一旁有桌子凳椅。
这倒是稀奇,敲木鱼念经文的光头尼姑住在道馆里,而道馆里面供的却是佛像。
但宋祁已经没有心思去思索其合不合起,他的目光始终看着院子里的青铜鼎,若不是阿九搭着他的手,宋祁甚至会不管不顾地冲过去。
尼姑替三人上了淡茶,看向洛水道:“你果真来了,你跟你母亲长得很像,她......还好吗?”
“母上一切安好。”洛水很是恭敬地回道:“她一直念叨着你。”
两人寒暄了几句,便没了后语,宋祁再忍不住,问道:“师太,敢问你之前有没有见过两人,一人头戴玉冠,看着很是清贵,一人蓝衫水云袖,年纪不大。”
师太道:“你说的那位小先生,正在这个鼎里,而另一位,贫尼并未见着。”
宋祁急道:“那是我师弟,我该怎么放他出来,他又是为何被关在鼎里?”
“这贫尼也不知,原本这观中并无这个鼎,是前几日突然出现在此处,昨日夜里又突然有一人被困在里面,天意如此,贫尼并未深究。”
说完,她跪坐在佛龛下,低眉垂目敲响木鱼,显然一副任他们自行作为。
宋祁再坐不住,快步走到那座鼎前,敲了敲朝里喊道:“邱鹤?邱鹤你能听到我说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