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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再见到师父,宋祁的心态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按理说他身为大弟子,应该保护着师弟师妹们,可如今还在身边的只剩邱鹤,王昱也彻底销声匿迹了。
胧月门下的徒弟,死的死伤的伤,消失的觅不到踪迹,还在的没了半点熟悉感,当真是面目全非。
年兽见宋祁都跪了,也象征性地朝兄弟的师父跪了下,问道:“要不要把香给点上?”
“你这时候还想着你那柱香呢。”宋祁有些无语,说道:“我要让师父入土为安,不能让他一直被冻在这里。”
“可这一看就是玄真派宗主邱鹤的手笔,你这样弄了,能收场吗?”
“我管它能不能收场,我要做的事,从不顾忌结果。”宋祁拍了拍膝盖站起身,上前正要将胧月抱入怀中,手指还没触碰到时,被突如其来的气浪震开,房门被寒风吹得嘭地一声撞在墙上,溯雪灌入房内,门外雪地里站着一脸阴沉的邱鹤。
“不许你们动他!”
第一百零九章
宋祁没听他的, 直接将胧月仙尊从床榻上抱了起来,那一刻邱鹤的眼睛通红,低哑地诘问:“为什么你非要来打扰我们!”
宋祁也想问问他为什么, 为什么师父死了还不让他入土为安。
山巅不胜寒, 寒风贴着皮肤刮过,邱鹤召出配剑,说道:“你若非要带他走,就从我尸体上踏过。”
“恕我直言, 邱鹤你根本威胁不到我。”宋祁甚至都没动, 就有碎雪平地卷起,过了几招后将邱鹤困在风旋中,任他怎么挣扎也脱出不得。
宋祁走近看着他, 说道:“我们定个约定,你要是想知道师父葬在哪,就铲除修真界的蛀虫, 稳定三界间的平衡, 届时你来问我,我会告诉你。”
邱鹤通红着眼看他,宋祁勾了勾嘴角:“做不到这些,你就不配去祭拜师父。”
走了很远,还能听到邱鹤跪在师父门前的嘶吼声, 大乘修士的一声吼, 能传遍方圆数里,不少楼阁都亮起了灯,看向沉寂已久的太华山巅。
“宋祁,这是要去哪?”年兽追在宋祁身后,回头胆战心惊地看了眼黑暗中逐渐明亮喧嚣的仙山, 结巴地说道:“咋就这么走了,这可是胧月仙尊,就这么抱走了?”
他觉得自己疯了,不然就是宋祁疯了。
“放心,不会有追兵。”邱鹤本来就是私藏师父的躯体,除了几位核心长老绝对没有人知道,而这件事也不能宣扬出去,邱鹤不敢,这将对师父的名誉照成很大的影响,宋祁正是算准这一点,料定邱鹤不敢大张旗鼓地去找师父的埋骨之地。
怀里冰冷的仙尊出了玄真派地界后,身上的薄冰慢慢融化,眼睫上的碎冰也化为了水滴,从眼角滑落,看着像极了泪。
宋祁替他擦干净,声音放得很轻,那是从年兽认识宋祁后从没听到过的轻柔:“师父,你曾说过喜欢江南水榭的秀丽灵动,我去过不少灵气秀逸的地方,我一一带你去,到你身上的冰化干净后,我们就在那歇脚好吗?”
胧月仙尊自然不会回答他,宋祁发了会儿呆,他也舍不得这么漂亮温柔的人埋进阴暗潮湿的土里,可是这副皮囊再好看,终究也只能剩下一堆白骨,皮囊里那个灵魂早已不再了。
年兽跟着宋祁在江南跑了遍,发现宋祁对这边的环境都十分熟悉,似乎来过不少次了,不由问出好奇已久的问题:“这片大陆还有你没去过的地方吗?”
宋祁道:“我还真希望有那么个地方我还没去过。”走走停停,终于找到个灵力浓郁又没人踏足的深山老林,宋祁将胧月仙尊葬在了那里,并栽了棵小花树在旁边,心想等花树长大了,夏天能遮阴,秋天能落花雨,冬天能挡寒风,春天又逢生机。
年兽扛着斧头劈了块木牌,扔给宋祁道:“累死爷了,又是砍树又是劈柴,你折腾完了没啊!”
宋祁懒得回他,抱着木牌用小刀比划了又比划,也不知道该刻点什么,名字不能刻,人生历程不能刻,师父似乎也没给自己下过什么定语,思来想去,好像确实没什么好刻的。
下个葬连名字都不能刻在牌位上,宋祁憋屈地扔了木牌,道:“不立了,没什么好立的!”
正擦着汗的年兽闻言眉毛竖了起来:“你耍我玩呢!”
宋祁从草地里爬起来,将无字木牌插进坟前的土里,又给新坟供奉了些灵果糕点,未了对着拜了拜,起身时见年兽杵在旁边没动,踹了他一脚道:“你好歹吃了玄真派的仙山那么多年果子,也该拜一拜上一任的宗主吧。”
年兽不情不愿地上前跪着磕了个头,他那又粗又长的香终于派上了用场,拿来给新坟开第一缕香火。
弄完这些后,宋祁又得继续启程了,离开前他回头看了眼,除了牌位上没有字,一切都还好,这里灵力浓郁,方位也好,师父下一世必定能投一个好胎。
走在山道上,宋祁正跟年兽贫嘴,忽见树荫下站着一人,他顿住脚步,那人正巧抬起头,与宋祁的目光交汇在了一起。
年兽察觉到不对,在两人间来回看了看,迟钝的大脑咔擦转动了下,以拳击掌恍然大悟道:“这就是你要找的那个人?”
正在年兽以为自己发现了真相,宋祁摇头道:“不是,这是我二师弟。”
王昱眼中浮现出笑意,背着一柄古剑朝他走来,依然是曾经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大师兄,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