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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太久没回来,他几乎要忘了门锁密码,犹疑了好一阵,才把家门打开。
屋子里很乱,却没有灰尘,堆积的衣物不过是他匆促间收拾行李的结果。
夏谨亭一刻不停地跑到书房,翻箱倒柜地找那本早已忘了名字的小说。
由于原著内容太过扯淡,夏谨亭还弃文了,书也不晓得扔到哪个犄角旮旯去了。
夏谨亭废了好一番功夫,才在柜子底层找到了积灰的原著。
他双手颤抖着,翻开书页……
书中的情节没有任何变化,泛黄的纸业宣示着,那就是一本平平无奇的纯爱小说。
夏谨亭看到书中写的“顾阙为谭闵所杀”几个字时,心头一阵闷疼。
果真是大梦一场,书里的内容从头到尾都没有改变过,他的贴心爱人,只存在于他的想象里。
一瞬间,夏谨亭像是被抽空了力气。
门铃响起时,夏谨亭已蜷在墙角坐了三个小时,头脑放空,双眼浮肿。
他原不想去管什么门铃,可那铃声一个劲儿地响。
夏谨亭皱眉,一把将门打开。
门外,是一脸严肃的植逢川。
“你果然在家。”植逢川说,“为什么不接电话?你知不知道今天的秀有多重要,幸好瑞田集团的贺董有事来不了,大秀改期了,否则造成的损失,你……”
植逢川说话时,夏谨亭跟提线木偶似的,一声不吭。
植逢川本就心虚,见夏谨亭双眼红肿,训斥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你……怎么了?”
夏谨亭压根不想看见植逢川,他一言不发地关门。
植逢川眼疾手快地把门撑住:“谨亭,我知道你也舍不得,我们和好吧,我保证再也不犯浑了……”
夏谨亭像是没听见植逢川的话,又加了三成的劲儿。
植逢川还不依不饶的:“谨亭,你生我的气可以,可公司的事情你不能不管,你的辞职信我不批!”
说着,他当着夏谨亭的面,将那辞职信撕得粉碎。
夏谨亭看着那满地碎纸,讽刺一笑:“植逢川,你可真让人恶心。”
门终于关上了,世界清静了。
屋里黑沉沉的,夏谨亭将所有的窗帘拉上,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说:“睡吧,睡吧,梦醒了,就能回去了。”
夏谨亭就这样睡了醒,醒了睡,却始终没有做梦。
连着三四天,夏谨亭都是在床上度过的,他就这样,把自己埋在黑暗中,睡不着就喝酒,醉了又睡……
这一天,夏谨亭被电话铃声吵醒,意识回笼的一刻,他甚至不敢睁眼。
他心中有太多的期待,怕自己一睁眼,看到的又是现代的卧室和空旷的大床。
现实终究是让他失望了,夏谨亭睁眼,发现自己仍旧呆在现代,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喂。”他有气无力地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沉默良久,终于传来了人声:“我的天,谨亭你的声音怎么哑成这副样子?”
“张老师。”夏谨亭苦笑一声。
张穹又气又急:“你这孩子,再难过也不能作践自己的身子啊。植逢川都跟我说了,这事错在他,你别难过。”
张穹是夏谨亭的授业恩师,也是夏谨亭职业生涯的领路人,夏谨亭一向十分尊敬他。
夏谨亭懒懒地应了两声,声音里皆是敷衍。
张穹心疼他:“你这样不行,总在家里呆着像什么样子,出来吃个饭,我在陶然居订了位子。”
夏谨亭不想去,此时的他就像一叶找不到返航之路的孤舟,即便住着宽阔的房子,也依然找不到家。
可张穹不停地劝他,夏谨亭唯有应下。
多日未出门,夏谨亭抬起手,挡住那刺目的阳光。
他太不习惯了,要自个儿开车,要看导航……所有的一切都那么的陌生。
明明在书中也只过了一两年,他却已不适应现代的生活。
陶然居是闹市中的一处僻静食肆,主打江淮菜。
见到夏谨亭时,张穹着实吓了一跳。
夏谨亭实在太憔悴了,整个人肉眼可见地消减了。
在张穹的印象里,即便夏谨亭最忙最累的时候,也从没像今天这样。
尤其是那一双灵动的双眸,如今全然失了神采。
张穹叹息道:“谨亭,你听我句劝,为了植逢川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真不值当。”
夏谨亭摇头:“我不是为了他。”
夏谨亭说的是实话,可张穹却不信,只当他是不想提这疮疤。
他拍了拍夏谨亭的手:“还有一条,分手可以,辞职一事你却得好好考虑,毕竟你为织羽付出了这么多……”
夏谨亭毫不犹豫:“我考虑得很清楚,我一定要辞职。”
张穹皱眉:“可你是织羽的设计总监,你这样一走了之,很容易落人话柄的。植逢川若是对外控诉你玩忽职守,你……”
夏谨亭冷笑:“我不在乎,继续跟他一起工作,我能恶心到把隔夜饭吐出来。”
张穹:“你真不后悔?”
夏谨亭:“不。”
张穹看着夏谨亭冷峻的眉眼,知道他这是铁了心。
多年师生,张穹很了解夏谨亭的性子,他这个徒弟认准的事情,旁人是劝不动的。
张穹长叹一声:“罢了,你们这一个两个的,都不叫我省心。唐晟那小子车祸整了个轻度脑震荡,你这儿又出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