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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盘坐在地上,掏出一溜的瓶瓶罐罐,依次打开往进一桶刚从井里提起来的水中撒入药粉。
这桶水从清澈变得浑浊,接着又从浑浊变为清澈,然后便听到他说:“丢条鱼进来。”
话音刚落,边上的下人就从另一个水桶里抓起一条活鱼,放入了那桶水中。
大伙儿的眼睛便紧紧地盯着那条活奔乱跳的鱼,心里砰砰砰直跳。
“能行吗,这可是被下了砒霜。”店铺里其他伙计满脸忐忑,再看看已经从井水里捞起来的翻肚皮的两条鱼,不禁心有戚戚。
幸好早些时间这井里就养了两条鱼,井深,黑漆漆的一般人都看不见。
没想到就方才,这两条鱼肚皮朝上从井底浮起来,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今日客人极多,有些贵客看在太后和怡亲王的面子也过来捧场,都在二楼雅间坐着,少不得就得端茶上去。
若是没有早做准备,岂不是得毒翻一帮子的贵人?
那是将整个苏宅从上往下都拉去砍头都是不够的。
想想这个后果,苏宅的管家便是一阵后怕。
好在,怡亲王派了云小公子来,简直再英明也没有了。
一个丫鬟匆匆地跑到后院,着急地问:“岳山郡主来了,带着好几位小姐,都干坐着呢,什么时候才能上茶?”
茶?
这水能要命,怎么上茶?
管家于是望向水桶,刚才放下去的那条鱼已经躺平在水面上,呜呼哀哉了。
丫鬟不明所以,往里面一看,顿时面容悚然。
“这……这怎么回事?”她结结巴巴道。
“下的还挺多,就这个量,尝一口,马上归西。”云溪拿起一个瓷瓶,又往里面加了一些药粉。
而他的话则让周围齐齐倒抽一口凉气。
丫鬟战战兢兢道:“那,那我先去禀告小姐,让她先……招待。”她说完就跑了,发誓就算今日渴死,也绝不沾一滴水。
“云小公子……”管家讪笑。
云溪放完了药粉说:“再来一条鱼。”
一连三条,这桶水才将将养住一条鱼,游了有小半刻钟,云溪才道:“可以了,这桶拿去烧水吧。”
他说着按照刚才那个药粉配比,往井里撒,接着又顺势丢了两条鱼进去。
然后他转身,朝着那被五花大绑的人走去。
那伙计模样的面露惊恐,那可是砒霜啊,居然就这样被解了?
“云小公子,这人怎么办?”管家问道。
云溪摸了摸下巴,饶有兴致地说:“这样吧,我去问问王爷该怎么处置,要是没什么用,那就给我吧。手上有些毒药,正好还没人试试药性呢。”
他说着拍了拍屁股,便朝前头的铺子走去。
云溪一早上就在处理这井水,说来前面发生了什么还并不清楚,更不知道他的两位师兄联袂而来。
铺子人多,事忙,每一个伙计都忙得脚不沾地。
云溪穿着伙计的衣裳,一走进铺子就被顾客给拉住了,一时间居然腾不出手来,好不容易摆脱,正要上楼梯,就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从上面走下来……
樊之远毕竟不是空闲人,他陪着李璃坐一会儿,便准备回宫去。
普一下楼,就见到一个明明已经迈上台阶的伙计突然脚底生风,一扭身就往回跑,那火急火燎的,连武功都用上直接挤开人群奔向大门。
樊之远本还不当回事,如今这做贼心虚的模样,更让他目光一凌,心中疑惑顿起,不用他多言,身后的晓飞立刻追了出去。
方才这一响动,引起了一楼铺子里的骚动,被撞开的人手里拿着布匹纷纷埋怨,然而一回头见到樊之远,这位就是神色淡淡依旧带着满身煞气的大将军,便不约而同地住了嘴,二话不说让开了道。
樊之远看着那门口,眯了眯眼睛,总觉得方才的伙计不管是身形还是武功路数都特别像一个人。
李璃得了消息匆匆从楼上下来,看着樊之远问道:“怎么了?”
“好像碰到了一个熟人。”樊之远说着,便往外头走。
能被樊之远称为熟人的……李璃忽然想起来自家的倒霉小师弟,莫不是撞上了吧?
于是他扬起微笑,故作不知地问:“那你看清楚了?是谁啊?”
樊之远摇了摇头,他只是匆匆一瞥,对方动作太快,并未看清。
他皱了皱眉,心底有些疑惑,此刻的小师弟应该在师父身边才对,怎么会在京城,又穿着一身伙计的衣服?
苏月的身边有不少李璃派来的人手保护,这个伙计有武功显然不是单纯的伙计,却又为什么会替李璃办事?
这样想来,他觉得可能是自己看错了。
“无事,你且忙,我先回宫。”
到了门外,樊之远在不远处稍微等了一会儿,便见晓飞转了回来,对着道:“将军,属下无能,跟丢了。”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没有交手。”
晓飞曾经是死士,如今是樊之远的亲卫之首,他的武功自然不弱,然而就这样还跟丢了,可见对方的轻功有多卓越。
京城中什么时候有这样的高手了?于是樊之远那点按下的疑惑顿时又浮现了起来。
而这边,云溪兜兜转转在大街上饶了一圈,躲在暗处亲眼瞧见樊之远骑马离开,才敢回到苏月布庄的铺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