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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李璃照拂良多,施愉怎么可能无动于衷,这也是樊之远考虑之后立刻答应她要求的原因。
“其实早该离开的,可我放心不下,所以依旧逗留于此。”
这一语双关的话让燕帝的眼角顿时湿润,他张了张嘴,看着施愉道:“可我不配。”
不配拥有你,不配受你牵挂,更不配再奢求你的原谅。
而这三个字却让施愉怔在了原地,回想她们几次争吵,激烈极端,燕帝从来没说过这般示弱的话。
“阿愉,对不起……”
眼眶染上了湿意,施愉平静的心终于就此打破,她不禁往前了一步,细细地看着燕帝,心说若是还在一起的时候,她能听到这方歉疚,又岂会走到这一步?
失望是一点一滴的积聚,这才让彼此放了手。
此时此刻,施愉忽然明白燕帝的打算,她来不来其实是一样的结局。可来了,她才会有那么一丝欣慰,至少让她觉得这个男人并非无药可救,还是有一点担当的。
“我没失望。”施愉说,“你终究没让我失望。”
“真的?”
施愉点头:“嗯,若是下辈子……”
“我给你做牛马……”燕帝接口道,眼中染上了奇异的色彩,看着施愉一字一句道,“而你……别认出我。”
眼泪从施愉的眼中顿时落了下来,哽咽之声压抑不住泄露了出来。
“阿愉,能见到你朕死而无憾了……走吧,再也别回来了,多笑一笑,朕在天上看着你才高兴……”
说了这么多,再恍惚也知道面前站着的是活生生的人,燕帝没有精力再去思考为什么,只能深深地望着她,尽可能地将她印在自己的脑海里。
施愉捂着嘴缓缓地点头,接着她抬起手摘下了左耳的一个珍珠耳环,蹲下腰,轻轻地将它放进燕帝的手心里。
干燥的手带着还未消去的薄茧,碰触的那一瞬间美好地让燕帝感到不真实,可他克制着,没有握住那只手。
小巧的珍珠耳环曾经是帝王赏赐中的一件,或许燕帝自己都不记得了,而另一只还戴在施愉的右耳上,此刻他牢牢地捏着手心来,微微有些膈手,却更加真实。
“阿璃家的孩子至今没有名字,皇上,你给取一个吧。”
外面急促的脚步声在临近,宣召之人都到了。
施愉说完这句话便起了身,没有再去看燕帝,而是头也不回,坚定地走出寝殿。
燕帝的脑海里什么都没有,只有翻来覆去的这句话。
他怔在原地,激动地不敢想,却抑制不住所有的思绪奔涌而去。
兜兜转转,忙忙碌碌,心焦力悴,却发现幸福和未来曾经就在他的手边,然而迷雾遮掩,心思蒙蔽,手一松,被自己放开了。
悲伤和喜悦交织在心口,绞在一次无比的疼痛,视线变得模糊,眼泪从眶中不断倾泻,湿润了枕边。
作者有话要说:
算是给这一对一个交代了。
第160章 遗命
李璃睡得很熟, 很沉,他太累了,这个累甚至到达了梦中, 化成了沉沉的包袱,压在他的身上。
他梦到了小时候, 冷宫的门跟外面是常年关着的, 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 想要送东西,只能开一条门缝。
门缝的大小依给的银子而定,敲门银不够,连只手都伸不进。
住进冷宫的人大部分都不被人惦记,自然无人来修缮这破败的宫殿, 墙角处不知何时有了一个小小的狗洞成人通不过,不过小孩子却能爬出来,草木碎石掩着, 不仔细寻找没人发现。
学了三脚猫功夫的李璃就不止一次从这里进出,有一次恰好看到了这一幕——
带着一个小太监, 还是少年的李航站在冷宫外, 主仆俩做贼一般,递了一个荷包进去。
这个时候正是上书房放客的时候, 他俩显然是偷溜过来的,然而半晌, 里面都没什么动静。
小太监面露为难地回头看主子,李航似乎在犹豫, 可是最后还是咬了咬牙,又掏出了一块玉佩。
李璃隔得远, 看不清那玉佩长什么样,但是看李航心疼而忐忑的模样,一定很珍贵。
玉佩一递,门终于开出了大缝,小太监赶紧将一个不大的包袱送进去,跟里面的再三嘱咐,才随着李航快步离开。
当夜,李璃嘴里含着李航放在包袱里的酥糖,拿着一包自制迷药,摸进了那管门的管事太监的屋子,翻箱倒柜地找那枚玉佩。
任那管事太监藏得再深,李璃也是找到了。他每日带在身上,在那个时间段钻出狗洞,偷偷地看着大门,期待着兄长再一次到来。
可是等了很久,李航一直没有来过。
太后看着玉佩叹息说估摸着是被贤妃发现了。
放不下亲娘稍微接济点儿,贤妃或许不高兴,但睁眼闭眼不会逼太过,然而连这种珍贵的玉佩都送出去,却是刺着她的心了。
李璃很担心,揣着玉佩偷偷摸摸地溜出冷宫,他算着上书房的时辰躲在李航必经之路上,终于等到了人,只是他发现那位贴身陪着李航的小太监不见了,换成了一个老成严肃的跟着,其中监视之意太过明显。
太后之言一语中的。
李璃偷偷地回来,将玉佩跟自己没舍得吃的酥糖放在一块儿,一直到很久,李航跟了太子,得了更多自由,才再次出现在冷宫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