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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么说,孙家夫妇收养了她,在各家都食不果腹之际给了她一口吃的,养她半年。她既有机会出宫,于情于理都该去拜访。且从王家村人口中得知孙稳婆是个热心肠的妇人,善良知恩。既然如此,又怎会将养父一家忘的一干二净?由此看来,她对孙家那对夫妇毫无感情,甚至毫无感恩之心。”
卫昭一拍桌子:“你的意思是她在刻意回避孙家。”
“没错。她借口父母已亡故,又有在宫中积攒的大笔例银和赏赐,能娶到这样的女子,王家恨不得把她供起来,又岂会无端提及她的家人。若是贫户,难保不会上来打秋风。而孙家虽好心收养,却也并未想从她身上索取什么。又时隔这么多年,想着那弱女子恐早已离世。家中生活本就艰难,自然从未想过去寻一个毫无血亲关系的养女。”
“你这样说的确有道理,但又如何确定孙稳婆就是名册上的人呢?”
长孙恪低垂眼眸,摩挲着手指,淡笑道:“因为我找到了孙稳婆的儿子王全。”他在雍州一处农庄里做管事。而这个农庄除了几家佃户外,还养了许多流离失所的少年少女。”
卫昭惊了一下:“你怀疑这些人是他们培养的密探?”
“不是怀疑,是肯定。不要忘了我是干什么的。”
同类的人都有非常灵敏的嗅觉,长孙恪经验老到,眼光毒辣。一点异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这些人才被收入庄子不久,应该是去年受灾流离失所的百姓。据荀沂所知,楚未帝南逃时,荀皇后培养密探才进入轨道。又正逢国灭,宫里密探损失惨重。这些人没有荀皇后指令,只能暂时潜伏。直到楚国彻底灭亡后,这些人群龙无首,逐渐四散。便是有高等级密探忠心荀皇后,终究力量薄弱。”
“凭我的直觉看来,义阳公主得到密令手册接手这部分密探时,成果应该远比她想象中的差了许多。不然的话,他们不会如此草率的在那个庄子里培养密探。这说明他们手里目前可用的人不多。”
卫昭松了口气:“若是这样,倒算是一个好消息了。既然孙稳婆是楚国密探,难道长姐中毒一事都是义阳公主一手造成的?刘医女,还有毓秀宫的人无论明公公怎么查都查不到背后主使,若是义阳公主所为,一切就能说得通了。只不过还有一点疑问……”
卫昭将谭卓儿的话告诉长孙恪,并告知他发现的银针药效问题。
“我们始终无法确定陈太医的银针究竟有没有被淬了药液。”
长孙恪敲了敲桌子,道:“除银针外,在永宁宫并未发现其他异常。既无法确定,不如从赵家入手。赵同献了药方给小张氏,小张氏为稳固地位,讨好赵嫔,再将药方献给赵嫔也并非不可。”
卫昭道:“谭卓儿虽可为证人,但谭大夫的药箱被赵家扣留,淬了药的银针只怕早就被处理了。我们须得找到换了谭大夫针包的人。”
长孙恪点了点头:“名册上尚有二十七名内监没有排查,尽早查清身份,也好早做防范。”
二人商议了一下,分工明确,各行其事。
谭大夫只有一家三口,人口简单。谭夫人崇尚节俭,家里只有一个做饭婆子和一个小丫鬟。谭大夫从医馆回家后多在书房研究脉案,钻研医术。药箱也会搁在书房以备随手整理。他的书房有许多名贵典籍还有自己整理的医案,日常都是亲自打扫。便是谭夫人都从不进书房一步。谭大夫若不在书房,便习惯将书房落锁。
而据谭卓儿所言,谭大夫在此前遇到一个疑难病症,已经连续宿在书房十几天了。这就间接排除家人被收买调换针包一事。除了家人,最容易接近谭大夫的便只有同济堂的大夫和伙计。
同济堂以谭大夫最为出名,但谭大夫之下也有几位大夫擅妇人病症,只是名气不如谭大夫。自谭大夫出事后,同济堂便推了周大夫出来。
卫昭又一次光临同济堂,黄芪眼尖,一见卫昭忙撂下手里活计迎了上去,笑问:“公子没请到谭大夫?”
卫昭泄气的摇摇头,道:“听邻居说谭大夫一家返乡了。”
黄芪也露出失望之色:“那真是可惜了。不过夫人事重,谭大夫不在,您不如请周大夫吧。”
卫昭转了下眼珠,道:“我夫人性情古怪,听说谭大夫离开盛京后冲我好一阵发脾气,骂我没用,连个大夫都请不来。还说要是这胎出了什么问题,必定要我好看。所以这请大夫也得谨而慎之,就怕我夫人一时钻了牛角尖,害了同济堂大夫的名声啊。”
黄芪颇为同情的看了卫昭一眼,道:“你放心,周大夫医术也不在谭大夫之下,就是为人古板了些,不讨喜欢。”他有些不情愿道:“要是周大夫不行,那就只有魏大夫了。”
卫昭看出他那股别扭劲儿,一时好奇,便问:“瞧你这副表情,那魏大夫有问题?”
黄芪忙扯了扯他袖子:“低声些,要是被人听见我可要受罚的。”
卫昭也被他搞的神经兮兮的,忙凑过脑袋轻声问:“说说看?”
黄芪为难的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道:“这也没什么不好说的,魏大夫医术不赖,就是为人不咋地,凡事总爱跟人争个高下。素日便与谭大夫不对付,这不是谭大夫刚走,魏大夫就把谭大夫看好的小徒给撬走了。”
卫昭摩挲着下巴,心中暗暗有了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