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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有件事,贺栖洲始终在意。
能将白家庶女与罪臣之女交换身份,还能一手打通关节,瞒过礼部和内务府,让顾湘莲在宫中瞒天过海这么长时间,这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至少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吧?
这样尊贵的大人,又为什么要辛苦安排这一出?顾平川谋反之罪已定,绝不可能推翻,他的女儿又为什么一定要入宫,难道就为了见皇上一面,为父亲讨一个不存在的公道么?
贺栖洲走着想着,竟又在门外遇到了秦歌,这回,秦歌还把辞年一同带来了。小狐狸一见贺栖洲出了宫门,便兴高采烈地蹦过来,一头撞在他怀里。那竹斗笠险些落地,贺栖洲赶忙将他扶稳,无可奈何地替他理了理帽子,低声道:“你让秦将军带你出来的?”
秦歌摆手:“可不是我带出来的,是他非要跟着我出来,说徐大人有了好消息也不叫上他,得好好吃一顿才行。”
辞年点头:“就是,请徐大人吃饭!”
贺栖洲笑道:“还请徐大人吃饭呢,徐大人还有公务,是你自己听了好消息高兴,想吃点好的,这才借了个由头……”说到这,贺栖洲突然一愣,自己说出的话,就像长了腿,又突然跑回了他的脑袋里。
借了个由头。
他本以为这局棋里,皇上是执子之人。
现在看来,恐怕连这位年轻的陛下,也成了背后人的由头。
第九十章 螳螂与蝉孰前孰后
来长安的这段日子,辞年交到了许多的朋友,无论是徐问之,是阿满,还是馥瑾,他们的烦恼都在不知不觉间成为了辞年的烦恼。他很想通过自己的努力来帮他们一把,可无奈这天算人算,总有他竹溪山狐大仙算不到的地方,也有他无法触及的领域。
好在如今徐问之拨云见日,再也不必忍气吞声,辞年心里的不踏实也能纾解几分。
知道贺栖洲有话要说,秦歌心领神会,轻车熟路地领着二人上了三秦茶楼的临街包间。辞年也许久没上茶楼里吃点心了,一进店里,他便要了许多爱吃的菜肴,哪怕吃不了也要兜着走。可他也注意到,从刚才开始,贺栖洲便一直皱着脸,似是有什么难解之谜锁住了他的眉间,都让那拧出个疙瘩来了。
眼看菜上齐,小二笑着退下,辞年赶忙凑到贺栖洲身边,伸出手,不轻不重地在他眉间点了一下。
这一点,让陷入沉思的贺栖洲从黏着的线索中惊醒过来,他看着凑到跟前的小狐狸,不由得将整张脸放松下来:“怎么了?”
辞年点点自己的眉间,道:“你这都皱起来了,我给你按平。”
秦歌虽然觉得自己有些多余,但相处这么些时日,他也已经见怪不怪。这回是连咳嗽警醒都懒得了,他麻利地沏了三杯茶,道:“栖洲,你不是有话要说么,没外人了,说吧。”
贺栖洲给辞年把菜架上,招呼他先吃着。秦歌看他忙活一阵也不开口,笑道:“喂,你不会真的是来这吃饭的吧?我还寻思着……”
“罪臣之女一事,恐怕是一个局。”贺栖洲放下碗筷,缓缓道,“我本以为陛下追究此事,是因为宫中混入闲杂人等,他想借机敲打太傅与礼部……可这事若是陛下刻意为之,他又有什么必要将徐兄牵扯进来?”
秦歌闻言,思索一阵,道:“会不会是出了意外?出了什么陛下没料到的变故,让他原本的计划发生了偏移……”
贺栖洲道:“首先,这罪臣之女绝不是陛下放进宫里的,这点可以肯定吧?”
“那是自然,陛下就是再急色……”话到这,秦歌又觉得不对,他改口道,“当然我不是说咱陛下急色……我是说就算,就算陛下再急着充实后宫,也不至于让顾平川的女儿进来吧。她的父亲认罪伏法,谋反可不是一般的罪,必死无疑啊。这时候放她入宫,要是顾平川问斩了,谁知道她会不会起了杀心为父报仇……”
贺栖洲轻笑一声,抿一口茶水:“秦大将军竟然也有聪明的时候。”
秦歌一愣:“唉你这人……”
“这秀女入宫前,都是要呈交画像了。在明知画像已经入宫的情况下,还能偷梁换柱,要么一开始送进宫的画像就不是白秀女,要么……就是这背后主使之人有这个能力,能当着礼部和内务府的面,把换了的人放到宫里去。”
贺栖洲继续往下说:“这满宫里,有谁有这个能力?”
秦歌一句抱怨的话还没出口,就又被堵了回来,只得顺着他的问题猜测道:“太傅?”
贺栖洲摇头:“礼部是太傅手里的牌,他自己找了个人过来打自己,他疯了么?”
秦歌又道:“那……那不就绕回来了吗?丞相这才刚下台多久,能使出何种手段的,难不成是皇上为了掣肘太傅,故意安排了这么个局……”
“你们不是说,这宫里来了个新的丞相么。”辞年在一旁听着,忍不住插嘴,他腮帮子里还塞着半个狮子头,吃得满嘴油花,“没了一个丞相,还有一个丞相,怎么就不能是这个丞相干的呢?”
“他?他为啥这么干……”秦歌眉毛一歪,满脸都是疑惑,“难不成,他还和上任丞相交好,要替那人报仇?”
贺栖洲却笑笑,道:“怎么不可能呢。”
“啊?”秦歌诧异道:“他俩真……真就老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