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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东西的里面到底藏了多少条蛇?要是一条一条杀,得杀到什么时候……而且,这些蛇并不是零散的个体,它们似乎长着同一个脑袋,会观察,还会谋划。当辞年持剑斩杀时,它们绝不会冒出头来,而当他结束一回合战斗后,它们一定会瞅准空隙,立刻冲出来,转挑着脖子面门这类的地方下嘴,恨不能一击毙命。
一时间,血雨纷飞,剑光四起。虹瑕的锋刃闪着红光,又被冰冷的血溅了一层寒意。
得想个法子……辞年吃力挡下一击,又还以几道剑气。这东西四周都有蛇盯着,随时能转向,无论怎么绕都不可能绕过它,要想击破,只能试试从上边……可他这头自顾不暇,贺栖洲那边连剑都没有,他怎么帮得上忙?要不……辞年心一横,后撤几步,举起手中的剑,喊道:“道长!接剑,从上面刺!”
“不必,顾好自己!”贺栖洲答得极快,可他的声音不是从对面,而是从上方传来。蛇群攻击的速度加快,辞年不得不跟着迅捷起来,他抽空抬眼一望,却见着了更为震撼的景象。
灰黑的妖气这云蔽日,让人撑不开眼睛,可偏偏这一片浑浊中,突然迸发出几道莹白的剑气。那剑气凌厉,自上而下,像一道从天而降的闪电,将那浑浊不堪的阴云狠狠劈作两半,剑光刺眼,照得辞年都不得不偏头躲闪,抱成一团的群蛇纷纷嘶鸣,仿佛经受了极大的痛苦。
下一刻,一人一剑,贯穿蛇群,辞年瞪大了眼,看着那浑圆的黑球从中间裂开,与其说是裂开,不如说是消融,是无数长蛇嘶鸣着,松开了互相攀缠的身躯,要么断作几截,要么拦腰撕裂,要么被灵气激荡,彻底昏死,落在地上动弹不得。
腥臭的血雾渐渐散去,贺栖洲从蛇堆中大步走出。他手上提着一柄剑,一柄如霜雪般净透的长剑。剑锋锐利,灵力充盈,配着贺栖洲那一身飒飒白衣,竟让他有了一丝天人之感。
贺栖洲从哪拿出的另一把剑……
应该说,他怎么还有一把剑?而且只用看看就知道,那把剑也并非凡品!辞年看了看手里的虹瑕,竟还能分心猜测另一把剑的名字。可没等他多想片刻,脚下的大地忽然震颤,一声巨响,一副巨大的蛇形骨架破土而出,它刺破一地血泥,颤颤巍巍地抬升起来。
周遭的风起了旋涡,草叶夹杂在风中。那风里夹着血肉,一点一点糊上骨架,不过片刻的功夫,一条巨大的蛇,就在那一地尸骸的重新拼接中重生。它瞪着灯笼大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贺栖洲,盯着他的那把剑。
“怎么可能……”贺栖洲皱眉,后撤几步,细细打量了许久。他攥紧拳头,握紧手中的长剑,低声道,“小神仙,做好准备。”
辞年应声,赶忙迎战:“这是什么东西!死的活的?”
贺栖洲吸了口气,道:“它是十年前……那只粉身碎骨的蛇妖。”
第九十八章 应天时合力终破敌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贺栖洲怎么也不敢相信,那条在十年前的深夜就已经被他斩为灰烬的蛇妖,竟然再一次出现在他的面前。而且这一次,它比之前更大,也更强悍。
妖气冲天,腥臭刺鼻,贺栖洲一咬牙,趁它转过头之前,拉起身旁的辞年,猛地后撤好几步。辞年显然也没想到破土而出的竟然是这么个玩意,他被贺栖洲拉着跑了好几步,才抽空回过头认真打量了一眼。
这蛇高约三丈,通体血污,一片紫黑。只是不知道这颜色是天然形成,还是来自于那碎裂一地没了整形的蛇肉蛇血。比起山林里修炼得法的精怪,它更像是从地狱油锅里被捞出来的恶灵。
它能从深重的泥土中冲出,必然也能再次潜下去,辞年再回头看时,那东西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脚下大地的阵阵颤栗,这家伙怕是随时会窜出来。辞年赶忙将手抽出,又狠狠攥了回去,扯起贺栖洲便飞到了一旁的屋顶上。屋子并不能挡住蛇妖,修房先打基,那地下的建筑架构,多多少少能挡它一阵。
两人立在屋顶上,看着广阔的草场。青翠柔嫩的牧草之下,似乎真的有什么东西在飞快穿行,让草尖摆动的方向都格外奇特,但无论怎么寻找,那东西都没有找到屋子这头来,它毕竟藏在地下,看不穿层层土壤,就只能靠跑动的脚步声进行定位,现在两人都不在地上,它自然会失了方向。
可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它找不到人,就会窜出地面,等它再出现时,该用什么法子将其降服?
“你十年前是怎么杀它的。”看着草场边泥土翻涌的痕迹,辞年深吸一口气,“这东西劲儿不小。”
贺栖洲道:“耗光体力,贴符,砍头。”
“头都砍了?”辞年一愣,“那它怎么还能复活?这东西……”
“我不知道。”
贺栖洲极少说不知道,但这一次,他是真的看不明白了。当初掳走孟胤成的那条蛇,早在当夜就死于他的剑下。是他亲自挥剑斩下了它的头,看着它化为白骨,灰飞烟灭。他亲眼看着那蛇妖的子子孙孙被剑光灵气震慑,不得不慌忙逃窜回深山之中。也是他亲自将受了惊吓的孟胤成送回营帐,磨了雄黄驱邪。
狐鬼精怪的永生,并不是全然不伤不死,百毒不侵。
而如今再次出现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贺栖洲来不及细想,视线里便猛地扬起一阵湿泥,他忙拉着辞年退上屋脊。下一刻,那紫黑的大蛇破土而出,一挺身,将屋檐撞出个硕大的缺口。他们离这蛇不过三尺,那一身土腥味更是和血气混在一起,臭不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