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濑暗自松了口气——刚刚那个瞬间她还以为魏临风要表白。
    魏临风低头系鞋带，千濑走到他身边偏头看了看，又问：“要我帮忙吗？”
    魏临风：“…………不用。”
    “你不是腰疼吗？”千濑脱口而出。
    魏临风系鞋带的手顿了一下。
    他镇定地系好鞋带站起来，表情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所以，你是因为这个才一直看着我？”
    千濑心虚地小声嘀咕：“我也没有一直看着吧……”
    因为工作的关系，她在外面也经常观察路人，有时候还偷画别人，从来没被发现过啊。
    这男人怎么该死的敏感！
    魏临风做了个揉腰的动作，认真回答：“已经不疼了。”
    千濑将信将疑：“真的？”
    “嗯，昨天还有点红，今天已经没有痕迹了。”他稍稍勾唇，“需要确认一下？”
    千濑连忙摆手：“不不不不不……”
    这件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当然，事后魏临风怎么找小孙兴师问罪，千濑就不知道了。
    她反常的态度让魏临风起疑。
    然而走到山脚，看见高大壮观的银杏树，千濑的心思又飞到风景上去了，赞叹地拍了几张照片，甚至开始计划等深秋银杏都黄了，再来看一次，
    虽然心大，注意力转移地也很快，但是千濑还是在一些小细节方面开始警惕。
    比如前一天晚上两个人还坐在同一个房间里，给带回去的纪念品分装打包。这天晚上，千濑就没敢再到魏临风那儿去。
    第二天一起回A市，千濑也没再玩魏临风的手机，只是拿着自己的手机看漫画。
    魏临风问她：“你在看什么漫画？”
    千濑一惊，小心翼翼地说：“冬阳老师的作品。”
    魏临风点点头，看上去不大高兴。
    ——他是明谋的粉丝，上一本杂志也看了，自然知道冬阳老师是杂志社新来的男作者。
    是不是吃醋了？
    以前没注意到的事情，现在也变成了一个个无解的问题。
    千濑随心所欲惯了，很少有个问题能让她纠结这么久。她一回家就找到404的微信，发消息跟她讨论这件事情。
    ［明谋：404老师，虚心求教一个问题。］
    ［404：说。］
    ［明谋：就，有个跟你关系很好的单身老男人……］
    ［404：……继续。］
    ［明谋：你突然发现他可能喜欢你？］
    ［404：好吧，首先我不会跟单身老男人关系很好。］
    ［明谋：……］
    ［404：其次，跟你关系好的单身老男人喜欢你，是什么很意外的事情吗？］
    ［明谋：？？？］
    ［明谋：什么意思………］
    ［404：别说单身老男人，单身小姑娘都喜欢你，么么哒。］
    ［明谋：……？？？］
    404说起话来没正形，很热情地跟千濑表白，到最后也没解决千濑的困惑。
    倒是前两句话一针见血。
    千濑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不注意男女关系的界限，想来想去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直到秋秧打来电话，问她什么时候一起校对画稿。
    感情问题可以慢慢解决，工作交接却是有死线在的，千濑连忙投身于繁忙的工作当中，忘记了忧愁。
    她跟秋秧一起画稿画到深夜，
    凌晨两点半，两个人总算把其中一话的线稿画完，拍照发给各自的编辑。
    千濑那边的第一次审核，在草稿的时候就已经完成，这个时候拍线稿给牧先，更多的是在炫耀工作进度。
    牧先不吃这一套，很冷酷地反问：［你怎么还没睡？］
    千濑按语音回他：“你不是也没睡吗！”
    语气颇为震惊，说完还要打字再发两句：［我惊了！牧先竟然还没睡觉！］
    ［牧先：我睡觉浅，你一发消息就把我吵醒了。］
    ［明谋：……对不起。］
    这句话刚发出去，牧先那边竟是一个电话打了过来。千濑手一抖接起来，小心翼翼地“喂”了声。
    听说小田说，牧先起床气挺重。
    有次他大周末的去牧先家交接一个稿子，去得太早，牧先还没起床。
    工作的时候没说什么，工作做完，牧先摘了眼镜，冷静地看了小田十几秒，说了句：“不送。”
    据说这句“不送”听起来比“滚蛋”还吓人。
    千濑心惊胆战，生怕牧先在电话里叫她“滚蛋”。
    结果牧先的语气很平常，可能是刚睡醒，带了点儿惺忪的尾音，反倒比平时清冷的样子要平易近人不少：“你的稿子有点问题。”
    “什么。”千濑更紧张了，“哪里有问题？”
    “跟草稿的时候不太一样。”牧先说，“第三页，人物的画风，跟你平时的勾线也不太一样。”
    千濑翻出第三页看了一下，了然道：“啊，这一页是冬阳老师画的，不一样很正常啊。不过说实话，我觉得他画得很好啦，印出来以后绝对没差……”
    “冬阳画的？”牧先抬高声音，那点儿睡意完全消失不见。
    千濑还没吱声，那边冬阳就开了口：“小明，你看下第二话，这里剧情我觉得可以稍微改……啊，你在打电话？”
    牧先沉默片刻，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