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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妙云眼疾手快,扶着人,说:“您折煞人了!一会子去见老夫人,她自会吩咐我父亲照顾您孙子!”
老太太又是千恩万谢,张素华便挑眉顺势道:“妙云,我看你跟老太太投缘,不如就让老太□□置在团月居里算了——老太太,你意下如何?”
老太太知道个什么,当然黄家人说住哪里,就住哪里。
黄妙云抢在她前面笑道:“表姑母,我这里多一个客人不要紧,就是以后客人都来我那儿,也是高兴的。您说呢?”
安排客人去处,是张素华的职责,若将权利让渡给黄妙云,便意味着又退一步,一步步退下去,张素华以后在内宅还有什么分量!
张素华憋红了脸,攥着帕子道:“哎呀,不好不好,妙云屋子离老夫人院子远,老太太,你还是住得离老夫人近一些,也好多陪陪老夫人说话。”
老太太没头的蚂蚁的一样,张素华说东,她就往东,张素华说西,她就往西,当下笑着点头应下。
张素华这便派了丫鬟领着老太太去客房安置。
黄妙云瞧着没什么事儿了,便起身告辞,临走前还同张素华说:“表姑母,外男入内宅,本是极不应该,还叫我撞见,更不应该,您若以后无暇顾及这些礼数,我大可请父亲替您减少麻烦。”
张素华脸色惨白,嘴皮子动了两下,笑容不自然地道:“这点小事何必麻烦你父亲,你放心好了,往后再没这样的事了。”
黄妙云笑了笑,迤迤然地走了。远香近臭,老太太住团月居,容易生罅隙,黄妙云才不会让张素华有机会在老夫人跟前挑拨。
张素华气得呕血拍桌,每次想恶心黄妙云,结果把她自己恶心得不轻。
黄妙云回去之后,打听了老太太和她孙子的一些事,便命人从库房里挑件了几样东西,送到老太太的住处,好叫老太□□心。
老太太本来担忧黄妙云不待见她,收了礼物,才安定许多,再去见老夫人的时候,直夸黄妙云好。
老夫人和老太太谈不上多熟,几十年没见了,只是顾着亲戚关系,又念着家族已经没有人丁,对老太太倒是和颜悦色的,也送了些滋补的东西给她,还说:“你随时可叫厨房的人替你熬制了,一日三餐吃着,在我这里,只当是在自己家。”
老太太感激不尽,心里挂念着孙子的事,便委婉地提了一提。
老夫人说:“此事你等我儿回来,再与你细说。”
黄怀阳回来的时候,在大门上就听到消息了,因黄敬言正好下学回家,父子俩一起进了内院。
黄敬言背着小书包,习惯性往黄妙云那里去,黄怀阳则被老夫人的人给拦下了。
黄怀阳近来与老夫人关系本就紧张,他虽在吏部任职,很多事也身不由己,便同老夫人的人说:“容我换下官服再去。”
老夫人的人忙去回话,黄怀阳便让黄敬言去团月居把黄妙云叫过来。
黄敬言很乐意跑腿,丫鬟在他后面,追也追上,姐弟两个见上面,便拉着手一道往黄怀阳的院子里去了。
黄怀阳换了件家常衣服,见到黄妙云的时候,就问她:“张家的举人,是个什么情况?”
黄妙云一路陪着黄怀阳走,一路道:“二十七岁的去科举人,去科没把握,就没浪费盘缠上京考进士,又读了一二年,自觉中不了进士,因家中贫寒,本想在家里谋职,无奈没有门道,轮不上他,也不知道怎么就想起来京中投奔您来了。”
黄怀阳轻笑一下,问道:“妙云觉得呢?”
黄妙云笑一笑说:“自然是有人指点。”
多年不来往的亲戚,无端上门,自然是张素华引来的。
黄怀阳点着头,道:“家里还没出过我之外的举人,若是个人才,帮扶一把倒也可以。”
官场上盘根错节的关系,就是这样来的,大家几乎都是这样做的。
黄妙云也觉得应该这样,一则是黄怀阳说的有道理,二则是张家老太太和她孙子依仗着,才会听谁的话。
父女二人说了几句话,黄怀阳也差不多盘算清楚了,黄敬言傻愣愣的,也听不懂两个人话里有话,只跟着黄妙云一起走到甬道岔口,便别了黄怀阳。
黄敬言牵着黄妙云的手,一面走一面说:“姐,我回来的时候,看到大黑了。”
黄妙云脚步一顿,道:“储家族学的那条狗?”
黄敬言点点头,说:“它走在我前面,我估计不是族学里跟出来的,估摸着自己跑出来玩的。我本来想喊它,一眨眼狗就没影儿了,我就回来了,料想自己知道回家的。”
黄妙云心事重重的,她打发了黄敬言去她书房里写课业,便出去找狗。
她在找狗,狗也在找她,大黑吐舌冲她跑过去,围着她转圈圈,随后躺在地上,翻肚皮。
不出意外,狗肚子上又有一封信,这封信比以往的都厚。
黄妙云拿了信,赶紧塞进袖子里,便见狗肚子上的毛,有些秃了。
她揉了大黑的脑袋,心疼地说:“这回可没肉丸子给你,肚子也秃了,以后别送了。”
说罢,黄妙云示意它回家。
大黑通人性似的,等黄妙云起身,咬了咬她的裙摆,找她要要东西。
它要的不是肉丸子,是回信。
黄妙云拍了拍大黑的头,说:“没有,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