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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擦干净了,我的老腰啊——”
谭迟完成最后一毫米的卸妆工作,正要直起身,突然,身下的唐甘兰睁开了眼睛。
谭迟扶着腰,僵住了。
唐甘兰整个人陷在洁白的床单里,脸上残留的卸妆水闪着蛊惑的光泽,睫毛湿漉漉的,黑浓的惊人——大约是灯光太暗的原因,褐色的瞳子显得很黑,像火中的黑曜石,锐利而侵略。
谭迟手指抽搐了一下,手掌顶着腰眼慢慢直起:“自己去洗脸——”
下一瞬,眼前天旋地转,谭迟只觉脑袋嗡一声,重重摔进了床铺。
身下的床垫颤了几颤,弹簧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眼镜被摔歪了,视线一半清晰一半模糊,嗅觉却变得异常灵敏。有股炙热的呼吸吹在脸上,熟悉的牛奶香气变了调,好像被掺了什么不和谐的添加物。
左边的床垫被一只手压住,陷了下去,有只手摘掉了谭迟的眼镜,指尖碰到了她的鼻梁,滚烫得吓人。
没了眼镜的谭迟,就像是丢了宝剑的侠客,感觉完全没有安全感,心脏不由自主狂跳起来。
整个世界模糊了,牛奶的香味浓郁得恐怖。
一双瞳孔逼近视线范围,漆黑、深邃,翻滚着金色的锐芒。
谭迟脊椎倏一下麻了,双手紧紧攥住了床单。
艹!
谭迟想,怎么又是这个狗血体位!
谭迟咕咚吞下口水,低喝:“唐甘兰,你给我起开。”
上悬的那双眼睛微微弯了起来,变成了漂亮月牙形,他的鼻腔里飘出了诡异的笑声,仿佛被什么不明生物附体了。
忽然,瞳孔中光芒退去,唐甘兰的脸空白了两秒,热乎乎的脑袋砸到了谭迟的肩膀上,发出一声闷响。
然后,就是绵长稳定的呼噜声。
“……”
谭迟狠狠推开某人的脑袋,挣扎着坐了起来,又眯着眼在床上摸索了足足三分钟,才找到了被唐甘兰压在身下的眼镜。
眼镜腿被压弯了,谭迟掰了半天才勉强带上,终于看清了某颗包包菜。
唐甘兰侧躺在床上,整张脸都埋在皱皱巴巴的床单里,手臂软软挂在床边,睡得昏天暗地。
“喂!唐甘兰!”谭迟用脚趾头戳了戳唐甘兰的腿肚子。
“嗯——”唐甘兰脑袋又向床单里里拱了拱。
拱什么供,你当你是猪吗?!
谭迟胸口腾腾冒着火星子,在原地转了几圈,将床上的被子扯了出来,把唐甘兰卷成一个蚕蛹怼到了墙边,想了想,还是不解恨,又踹了两脚,才摔门离开。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唐甘兰的呼噜声消失了。
床上的蚕蛹慢慢坐了起来,从里面钻出一张脸,红得好似猴屁股,眼睛亮如星辰,分明是百分百的清醒。
下一秒,蚕蛹又咚一声倒了回去,一拱一拱钻到了枕头底下,闷声哼哼。
“啊啊啊啊,我刚刚干了啥啊啊啊啊!”
*
而同一时间,隔壁客房里,以制片孔祥为首的几位主创看着屏幕里刚刚粗剪完的唐甘兰变身画面,齐齐沉默。
在鼓风机、打光板和魔法的加成下,唐甘兰最后的笑容蛊惑了所有在场女性观众的心。
副导演:“要不,咱们给他加点戏吧。”
执行导演:“是啊,这么好看的演员,多加几个镜头吧。”
导演商慧看向制片人孔祥。
“就算我是男人,看着也挺那啥的。”孔祥嘀咕,“这脸不用,太浪费了。”
“行!联系编剧老师,给宁百加戏!”
*
谭迟睡得很不好。
回到房间,已经快凌晨一点,早就过了谭迟的睡觉时间。
草草洗漱后,谭迟钻进被窝,本想着去五仁月饼群里吐槽,可刚输入三个字,才想起来,唐甘兰也在这个群里。
谭迟觉得更闹心了。
关灯,睡觉——个屁啦。
根本睡不着好伐。
只要一闭上眼睛,眼前就开始晃悠唐甘兰的眼珠子,黑溜溜的,盯得人全身发毛。
更糟糕的是,谭迟感觉似乎出现了幻觉,总感觉能闻到若有若无的牛奶香气……
熏得她浑身燥热。
魔都太热了!
这空调根本一点制冷效果都没有!
谭迟愤然去浴室冲了澡,吹头发,贴面膜,折腾了足足40分钟,再次躺回床铺。
情况没有任何好转。
谭迟暴躁了,上网翻了一篇清心咒读了几遍,总算有了几分睡意,迷迷糊糊闭上了眼睛。
可朦胧间,总觉得有一只手压在耳朵边,她甚至能听到床垫弹簧吱吱呀呀的声音。
特么这简直就是鬼压床!
毫无质量的睡眠后,早上六点,谭迟顶着乌青的眼圈点开了手机,第一眼就看到了唐兰的朋友圈。
【甜菜】剧组一楼餐厅,早餐超级美味哒!(九宫格照片:中西早餐结合)
艹!
某编剧的愤怒值瞬间爆表,头顶电闪雷鸣,身携风声鹤唳冲向了餐厅。
一进门,谭迟就看到了唐甘兰,他坐在餐桌边,热烈朝着自己招手,笑得阳光明媚。
谭迟慢慢走过去,慢慢坐在唐甘兰身边,慢慢抬眼:“早,唐老师。”
“我帮你挑了些吃的,你看还想吃啥,我再去取。”唐甘兰迅速将九个小盘子排到了谭迟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