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绣靠在一旁，没动作，也没说话，很安静，仿佛与他隔绝了般，她面前的是一整个风花雪月的世界。
    他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眸底无波澜，却想透过她看到真正的她。
    和风细腻，吹散苏锦绣的发丝，被吹乱的头发忽的遮住眼，迷乱下一双清澈的眼睛微微闭上，抬头细感日丽风和。
    苏锦绣背对着宇文拓，他只能从她的动作看出她此刻的情绪。
    宇文拓没动，弯了下唇角，随即抬手将早已安放在桌面的简陋的木笔拿起，将叶片置于案台上，却苦恼于没墨。
    他长叹一口气，眸光一暗。
    没打算再用笔描绘下来了，用心去记就好。
    宇文拓乘着同一片微风，细细感受着独属于边塞地区的浩荡风烟。
    与战场混浊杂乱的硝烟不同，这里临近边塞却并未到达，宇文拓能感受到的是夏末清凉温柔的风抚过脸颊，带来一阵阵身心愉悦的感受。
    宇文拓没敢动作，他不想发出声响。
    他们所处的位置在高山之上的一个小洞穴，上去简单下去难，而此点也算得上是一个绝佳的观景口。
    曾经多少次，他和苏锦绣在洞穴口面对面欣赏晚霞风光，而在艳丽天空浮渡的不仅仅是一群大雁，甚至有时候他们还觉得这承带着的更是想回归主线的期待。
    被困在这里太久了，每天的生活两点一线，尽管他们身边都有对方的陪伴，可枯燥之味还是难以祛除。
    他们在等李沐的人来接他们，可每次在晨暮升起日暮歇下时，又是一次次的失望。
    重复多了，就再也没有希望了。
    “我们总要走的。”宇文拓开口，他眼神涣散了一刻，聚焦之时眸里都是苏锦绣。
    他在等着苏锦绣的回音。
    苏锦绣听到他的声音，转过身去的时候眼里没有一分情绪，她望着宇文拓就似看着一汪死水，面颊上的生气此刻褪了个干干净净，她张了张嘴，到底没说出话来。
    苏锦绣觉得有些好笑，他们已经寸步难行，如今随意踏出一步都可能羊入虎口，被困在这里根本无路可走，摆在他们面前的无非两个选择：
    一直待在这里，直到食物吃尽，物资用完，活活饿死；
    走出混沌，迎接更多未知名的危险。
    苏锦绣知道，无论是哪一种，都能轻易地置人于死地。
    她斟酌片刻，唇角微微勾起，扯出一个苍凉的笑。
    她知道这个时候不该消极，可面对夕阳的余晖渐隐和随之而来令人心惊胆颤的黑暗，她还是忍不住颤抖。
    “我知道，谁又甘于被困在这？”苏锦绣抬眸扫了一眼快要完全昏沉掉的余晖，突然快步走到宇文拓旁。
    她讨厌见证黑暗的袭来，所以她宁愿逃避。
    “不，不是甘愿与否的问题了，”她做着补充：“无非就两个选择，但你要我选择一个的话……”
    苏锦绣停顿了一下，接着抬眸，眼底闪烁的未知名的光：“出去吧，哪怕是只有一线生机。”
    宇文拓低低地应了一声，却并没有给她明确的答复。
    “我知道你的性子比较冲，你需不需要再缓冲几天？”宇文拓抬眼直视她，他脸上意味不明。
    苏锦绣皱了皱眉，回望过去，轻轻把袖子拉下后才开口道：“我无所谓。”
    她不是激进派，同时，苏锦绣也有自己的想法。
    总归是要来一个了结的。
    她长叹一口气，再开声时尾调带了些颤抖。
    “别再问下去了，至于你想什么时候出去全然看你的意愿，我都可以。”苏锦绣将选择权交到了他手上。
    宇文拓蹙眉望她：“把压力施加给我？”
    苏锦绣对视过去，在接触到宇文拓视线的一瞬间，没由来地一阵心虚，她移开眸光装作不经意望向别处，而面上更是伪装成一副未听到的样子。
    宇文拓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她，毕竟也是与苏锦绣相处这么久了，她的小动作他都能摸的清清楚楚，当下就忍不住笑出了声：“你知道有压力就把选项给我选择？别装傻，我知道你听到了。”
    苏锦绣听到这句话略显尴尬，她转过头去，极小声地嘤咛了声，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再解释说明一下：“风太大我没听清。”
    这是她惯用的手段，但是这效果已经随着她使用的次数而越发减少。
    宇文拓回了她一个“别说了我都懂”得表情，苏锦绣觉得有些怪怪的，但是看到他并没有追究这件事，于是也就不再提及。
    “接下来怎么办？需要准备什么？”苏锦绣靠近了他，也找了个地方坐下。
    傍晚的气温开始逐渐下降，到傍晚虽然算不上冷，但对于身着单薄的她来说还是有些受不住的。
    以为苏锦绣可以倚在山壁旁看月亮，那时候正值剩下，皓月散发的光也是清冷的，满目的星辰也可以随着她目光所及而望，整片天空十分昏沉，却给人一种惊艳之感。
    可惜她最后的一点乐趣也随着气温的下降而无法实现。
    苏锦绣不喜欢再纠结于无法改变的事物，所以直到现在，在她再也看不到星空之后，每到傍晚十分她总是会跑回宇文拓身边来。
    宇文拓很少说话，这人性子也清冷，苏锦绣深知这点，因此也很少没话找话。
    天色在完全沉下来的前一刻，晚霞锁散发出来的光将苏锦绣的娇面映得绯红。
    宇文拓指尖摩挲过山穴棱角，盯着她看了半晌才开口：“你有什么东西是要带着的？”
    反问的语气，加上问者柔和的面庞，苏锦绣很难看出这句话是责怪。
    因此她也就笑嘻嘻地回：“没有，那就轻装上阵吧。”
    他们已经在这里待了这么久，就算是有东西也早在逃亡过程中给丢个差不多了，至于衣物什么的，尽管苏锦绣不愿承认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洗漱过了，因为这周围条件有限，但她还是挺烦闷的。
    只是宇文拓那人似乎是不出汗一般，在苏锦绣近身时，竟然还会在他身上闻到竹香，但这种味道一直很淡，所以她也没强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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