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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煜堂慢慢走到床边,挨着她坐下来。
他几乎站了一整日,不断走动敬酒,脸上的笑容一整日都没有断过。此刻卸下一身的新郎行头,坐在她的身边,竟是说不出来的轻松惬意。
郑煜堂微微偏头,嗅了一下身边人的香气,低低的笑起来。
他坐正了,竖手抖落层层叠叠的袖袍,将盖头揭开。
新妇颔首垂眸,金链流苏成排垂下,挡住明艳娇容,郑煜堂伸手,将垂面流苏自中间向两旁拨开,露出她的脸。
新妇的妆容要比日常时候更浓重,舒清桐眼波流转,与他对视。
郑煜堂直勾勾的看着她,起身走到桌旁端起合衾酒,回到床边,递给她一杯。
舒清桐接过,与他交杯饮下。
酒
液滑过喉头,郑煜堂的眼神就没离开过她身上。
小小的一口,更像是火上浇油,将蠢蠢欲动撩的更旺盛。
郑煜堂扬手扔了手里的酒杯,动情的要去搂她,不料身边的新娘忽然起身走出去,将酒杯放在桌上,如获大赦:“到这里是不是就结束了?我快撑不住了。”
郑煜堂搂空的手臂要放不放,很是尴尬。
舒清桐是真的遭罪,起的太早没睡好不说,嫁衣厚重,发冠压人,最难受的莫过于喜娘每隔半个时辰就要补一次的妆,还叮嘱她务必以笑迎夫君。
“方才我都没敢做表情,唯恐低头掉一撮粉在杯子里。”舒清桐一手扶着脖子,一手稳着发冠走到妆台前,“让她们进来给我拆头发,沉死了。”
郑煜堂坐在床边,抿着唇长长的叹息一声,起身走了过去。
男人的手落在发冠上时,舒清桐警惕的躲开:“你干什么?”
郑煜堂双手稳着她的发冠一转,将她的脑袋一并转过去对着镜子,“别动,我来。”
“你……会!?”今日的新娘妆着实复杂,为了撑住这个发冠,仅是发垫与固定的铜钗就足够让她崩溃,见郑煜堂真的要帮她拆发梳头,舒清桐抬臂护住自己的头:“不要。”
郑煜堂直接拿开她的手,修长好看的手在她发冠上摸索一阵,竟无比熟练地将所有的铜钗全部卸下,几乎一次也没有勾痛她的头发,顺利摘下笨重繁杂的发冠。
在舒清桐目瞪口呆的注视下,郑煜堂气定神闲的继续帮她拆发。
真是见鬼了,他竟对女子梳发的窍门十分精通。
很快,舒清桐一头青丝悉数解脱,如瀑般垂落披散,郑煜堂拿起羊角梳为她梳头,还是很贴心的握着长发上部分,从下面开始一点点顺发,一点点往上。
简直比照顾她多年的婢女嬷嬷都要熟练,还舒服。
“你连这个也会。”
郑煜堂从镜中看她,挑着嘴角一笑:“芸菡小时候在我院中住过一阵,那时学会的。”
舒清桐的笑容滞了一瞬。
她想起之前听说的笑闻——郑煜堂读书的时候,身上总是会带着发带与花簪,连熏衣服的香都是女香。旁人比文采才能比不过他,便从这上头笑话他私风失德。
但其实,他是在照顾妹妹。
这些事情下人都能做,但他来做,并不只是为了这件事本身,更是为了努力去填补生母的空缺。
舒清桐自小在父母宠爱中长大,但因三叔之故,她很清楚失去一个重要的亲人是什么样的伤痛。
这世上有才能的男子很多,但大多撑着君子的风度,很多事情不屑一顾去做的。这些大男人不屑一顾的事情,眼前的男人竟做的得心应手。
他从不执着什么虚无的风光和颜面,只凭心做事。
舒清桐转过身,抱住
他劲瘦的腰身:“我后悔了。”
郑煜堂手里还搭着她一截黑发,闻言愣住,敏感的散发出意思不悦:“什么后悔了”
舒清桐破天荒的露出几分娇态:“不想做你夫人,想做你妹妹,让你抱着喂饭,梳头,哄我睡觉。”
郑煜堂只觉得被箍住的腰腹一阵阵火热,喉头一滚,手中羊角梳滑落,他轻轻捏住她的下巴,抬起:“好说,唤声‘好哥哥’听听。”
舒清桐听出他话里的不正经,在他腰上捏了一把。
郑煜堂闷哼一声,忽然将她的手扒拉下来,迫她转过去。
“做什么?”
郑煜堂压下心中邪火,坚持道:“卸妆。”
女子不卸妆就睡觉,会弄脏被面,还会闷着肌肤,长痘痘。
郑煜堂用棉布沾了水哒哒的膏体,一点点撮去她脸上的妆,又打来热水给她净面,舒清桐这回没让他帮,自己洗脸洗手,温热的水润过肌肤,说不出的清爽舒服。
她收拾完转身,就见郑煜堂站在衣架边,慢条斯理的脱衣裳。他似乎并不依赖谁来服侍,这些日常的小事,他自己也做得很顺。
他很快除去外袍,只着红绸里衣,坐到床边笑看着她。
舒清桐心跳有点快,慢吞吞走过去,却不着急坐下,学着他刚才的样子一点点脱去衣裳。不过她的新娘服比他的那身复杂多了,为避免坐姿颓然,仅是腰封都有好几副,小腰箍在铁桶里一般,弯都弯不了。
郑煜堂看不下去,起身来帮她,他人高臂长,三两下就将她除得只剩一件纱衣,里头绣着鸳鸯并蒂的裹胸若隐若现。
郑煜堂呼吸粗重,拦腰抱起她上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