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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物被抵在了墙上。
猎物的侧脸正好与漏过来的那缕阳光相对应。
猎物茫然地略略低头注视她,猎物依然没意识到自己做出了多么——多么触碰底线的挑衅。
【伊莎贝拉,听着,冷静点,把自己压抑好,别让之前的一切前功尽弃。】
闭嘴。
【伊莎贝拉,你上过战场,伤痕累累,还有一身破脾气。】
我不需要你提醒。
【伊莎贝拉,你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有许多敌人等待你去清理,更有许多许多的危险在你周围潜伏——只要你还存活在这世上一天,那些阴影就永远不会放过你。】
我他妈当然知道——但我现在已经崩溃到这种地步——理智与疯狂的位置完全对调了好吗?你他妈难道没意识到这份理智应该是在外面表露的吗?!你他妈没意识到我的理智已经只能在心里摇摇欲坠地说这些屁话吗?!
【你是个以“复仇”为源动力的怪物。别去妄想一些与“复仇”相悖的东西。】
见鬼见鬼见鬼见鬼——【爱情就是狗屁玩意儿。】
哈,没错,狗屁玩意儿,但这不妨碍我干我想干的事情——我现在就要开始吻他!管他娘的!
理智的声音似乎消逝了。
红鲤鱼和黑怪兽——这两种一直被伊莎贝拉压在心底,针对狄利斯而生起的对立情绪——或者,换句话说,这份喜爱之情的阳光面与黑暗面——此刻,它们达成了统一,并疯狂地催促着她的下一步行动。
而猎物本人?
猎物本人依旧略略垂首,投来茫然而温顺的注视。
阴暗的巷尾,唯一漏下的一缕阳光打在他的侧脸上。
伊莎贝拉撑起手臂,缓缓凑近。
狄利斯眨了眨眼睛,注视变成了有焦点的凝视——可能他的理智正在回笼吧,逃出“怪兽巢穴”后的弟弟恢复了卓越的思考能力——“咕咕?你怎么在这里?”
伊莎贝拉僵住了。
她看着狄利斯的眼神越来越明亮,焦点越来越凝实,小狗般的乖巧也转为了那副欠揍的轻佻之气。
她看着狄利斯转转眼睛,打量了一下他们俩目前的姿势,然后这货慌乱地向后靠了靠,自己吻过的耳朵尖慢慢变红。
“嘿,咕咕?怎么啦?我只是出于担心你的好意出来找你……买鞋子不需要三小时……”
理智的声音重新响起:【你不是个年轻美丽的女人,也不是个温柔体贴的姑娘,而你知道,对面的这个智障值得世界上最好的爱情。】
【他应该娶最美丽体贴的女孩,拥有最纯洁忠贞的婚姻,还会有一堆可爱的小孩,生活在和你无关的美满里。】
【你发过誓的,伊莎贝拉,你要保护他,而不是毁了他。】
【狄利斯值得最好的。】
……可是,我就是想吻他。
【成熟点,恶鬼。】
理智满满盖过疯狂,爆发的东西再次被压抑进阴暗的小黑屋,张牙舞爪的情感拍进泥底。
伊莎贝拉放开自己的手——她发现,自己的手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在了他沾染着阳光的侧脸上——“咕咕?你怎么啦?生病了吗?”
然而,她放开的手被反握住了。
她意图退回阴影的脸颊被捏住了,还像橡皮糖那般微微向外拉了拉。
机械师狐疑地打量着她,并发出了独属于嘴炮的评论:“哇塞,你现在的表情真是丑死了。好像切成丝后又被捣烂的芦笋。眉毛皱这么紧干嘛?你是不是更年期到了?”
……这个应该被大批女人淹死的王八蛋。
“呃,没生病?单纯的生气?咕咕,难道又是关于称呼的问题吗?伊莎贝拉,老大,卡斯蒂利亚公爵,咕咕,怪兽……”
她的脸颊又被揉了揉,揉脸的欠揍家伙进一步俯身,阳光从侧脸滑到了眼睫毛。
“你不喜欢的话,随便挑一个再告诉我就可以?昵称只是昵称,无论哪一种身份,都是我唯一一个、独一无二的研究物……嗯,就算【伊莎贝拉】也是我的研究物,小时候我就想研究你了。”
“真的,我只研究我感兴趣的东西,而你是我保持了这么多年研究兴趣的一个……奇迹?”
鼻尖抵上鼻尖。
阳光从他的眼睫毛跳跃到伊莎贝拉的眼睫毛。
公爵大人想起他因为受惊过度而略略潮湿的眼睛。
但现在面对自己的是重新恢复光彩,又有点欠扁的眼睛。
从注视到凝视,倒映着她本人的眼睛——真实的狄利斯,不是失去理智,失去判断,会冲动做出什么事情的机械师,是他完完整整的本人。
以及,近在咫尺,随着一个个跳跃性发问与猜测而眨动,即便是在阳光下,依旧不会灼烧她的墨蓝色眼睛。
……为什么不会灼烧呢?
难道这不是属于阳光的东西吗?
【伊莎贝拉,不要毁了他。】
闭嘴。
【伊莎贝拉,这不是一个可以浑浑噩噩完成你卑鄙的时机。】
闭嘴。
【伊莎贝拉,现在正好,说一句“我有点不舒服”然后后退,后退回之前的日常——】
你他妈真的是我的理智吗?!
你他妈真的没看到他这双美到——美到欠缺一个吻的眼睛吗?
【伊莎贝拉,你现在很不理智,你爆发了许多不可以接触的东西,而你已经成功把那些东西压回去了,所以继续去度过你属于大龄暴虐丑女的复仇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