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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再被他的外表迷惑了。裴焰咬牙移开目光。
在看到容辛上了铁索桥的那一刻, 他几乎立刻就确定了那天在小巷子里遇到的少年就是容辛,那身手太熟悉了, 腰部紧绷时如弓弦般的弧度都一模一样。
容辛为什么要伤害谭虎?什么仇什么怨?
裴焰百思不得其解。然而比起对真相的好奇, 更令他在意的, 是自己这两个月的真心喂了狗。
他没想到这段日子的朝夕相处,到头来原来只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人家根本不需要他的拯救和保护,说不定认真起来一个能打十个。那个柔软的需要贴身保护的小冰山, 自始至终只不过是他臆造中的幻影和假象。要不是今天遇到突发状况,裴焰只怕会被他一辈子骗下去。
混蛋小冰山,感情骗子,亏得我那么喜欢你。
裴焰恨得牙痒痒,他本以为自己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没有什么能轻易触动到他,却不曾想被真相刺痛的感觉竟然那么难受。他气的恨不得从来没有遇到过容辛,可是一想到和容辛形同陌路,却又像割肉似的疼。
其实容辛本可以不暴露的,裴焰忍不住又想。
如果不是为了救王文涛,如果不是为了让自己免于后半生未能救下王文涛阴影,容辛本可以继续悄无声息的隐藏下去的。
——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裴焰用力的掐住眉心,指甲把皮肤都掐住了印子。
如果容辛就是伤害谭虎的凶手,那他必须接受法律的制裁。裴焰自小的家教和价值观无一不告诉他要立刻把容辛送进警察局,但是心里却恍惚有一个一闪而过的念头,要他把小冰山藏起来,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这个危险的想法稍纵即逝,却在裴焰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嗯……”就在这时,不知道是不是难受的厉害,容辛微微蹙眉,手指在肚子上按了两下,翻过身,软软的向裴焰的方向侧过来,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裴焰的喉咙猝然一紧,下意识抬手想要把容辛推开,却不知为何迟迟没有动作。
“容辛,你睡着了吗?”裴焰哑着嗓子问。
容辛睫毛低垂着,发出了一声微弱的鼻音。
即便是这世间再铁石心肠的人也不可能对此无动于衷,裴焰下颌线紧绷到发酸,挣扎了几秒,终于轻轻叹了口气,搂住了容辛的肩膀。
原本是打算今天下午回学校的,事先联系好的司机来电话,说怕回去的路上还会赶上下雨,建议再在酒店住一天,明天再启程返回。
众人早已精疲力竭,立刻同意了下来,回到了各自的房间里。
裴焰带着容辛坐电梯上了三楼,一路上没有人说话。
划开客房的门,抬手打开灯,还没等裴焰说什么,容辛已经从他背后钻进了洗手间:“我洗个澡。”然后啪的一声关上了厕所门。
裴焰苦笑了一下,他知道容辛躲着他,但是躲得了一时又怎么躲得了一世。
他进屋把衣服脱了,随便用毛巾擦了擦,换上件T恤倒在了床上,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静静地等待着容辛出来。
洗手间里传来了水流声,容辛站在花洒下仰起头,任凭热水顺着他乌黑的发丝和皮肤滑落下去。
瞒不下去了。
他冲上铁索桥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根本逃不过裴焰的眼睛。裴焰太聪明了,从他看到自己左臂的伤口时,自己就无可避免的落入了他怀疑中,或许比那更早。
裴焰的心思远比平时表现出来的要缜密得多,出身警察世家培养出来的敏锐度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他的骨子里有种野狼般的执着和狠劲儿,一旦被他咬定的猎物,就不可能脱嘴,从他克服艰难险阻办辩论会就能看出来。他是那种会把一切都掌握在手中的人,每一步都算的非常精准,不允许事情的发展偏离预定的轨道。
而现在,自己成了被他盯上的猎物。
裴焰给他设定的轨道是什么呢,是送进监狱吗。
心脏忽的一阵抽搐,容辛身子晃了一下扶住了墙,淋雨后导致的低烧让他有一瞬间的头晕目眩,但他知道自己的心神不宁并不是因为这个。
水流在他漂亮的锁骨凹陷中积成浅浅一湾,随着他的喘息顺着白皙的胸口滑下。容辛用力闭了一下眼睛又睁开,强行把眼前的黑影冲散,忽的又只觉得腹中一阵剧烈的翻搅。
“……!”
这一下的疼痛猝不及防,容辛险些被疼痛按倒在地上,他抓住淋浴门的把手稳住身子,拳头紧攥着抵进了肚脐的位置,柔软纤瘦的腹部立刻被按得深深凹陷了下去。
怎么没完没了的疼。
从刚才下雨的时候就开始不舒服,本以为是受凉,可这种严重起来撕心裂肺的疼法却又完全不是受凉带来的疼可以比拟的。
吃坏东西了吗。
容辛咬着唇无声的忍过一波绞痛,指尖深深地按进小腹里用力的揉按着,可即便已经把雪白的小腹揉的微微发红,疼痛却根本压制不住,那种毒虫噬咬似的疼痛几乎让他直不起腰来。
他艰难地关掉花洒,强行把自己的注意力集中起来。
不能让裴焰把自己交给警方,姐姐的仇还没有报,不能折在这一步。
他想起自己刚才在车上试探的那一下,事实证明裴焰对自己还没有到极其厌恶的程度。但是不厌恶并不意味着会为了自己徇私枉法,更何况他还是警察家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