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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一路从地下一层走上来,穿过翠绿的竹林和涓涓流水,一左一右踏在青灰的十字路上,步调一致。
梁禧想,假如这是四年前,他定要把此时此刻想象成一种隐蔽的浪漫,然后等一个人的时候,反复咀嚼回味……然而,时过境迁,这种年少时纯粹而热烈的喜爱早已经变了味道。
确实还心动,只是,他们之间也确实变得生疏了。
梁禧开始感到迷茫,他想,或许陆鸣川说的是对的,他们都已经不再是对方想象中的那个人,靠着惯性维持岌岌可危的关系,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陆鸣川不知道他的想法,走到包厢门口,忽然换了话题。
“最后一分是你的。”
“啊?”频道跳得太快,梁禧没跟上趟。
陆鸣川扶着包厢的门,里面隐隐穿出罗茂的大嗓门,那人都像是没听见似的,专心看着梁禧,告诉他:“我看到最后那剑了,你最后碰了罗茂的剑,从吕司淼的角度看不到,但是如果是正式比赛要求回放的话,这分会是你的。”
“你不是出去了?”
“我又回来了。”陆鸣川笑了,伸手想像小时候一样揉一把梁禧的头发,却不知想起什么,中途拐弯,在他的肩膀上搭了一下,一触即离,“彭建修应该也看见了,那只老狐狸,心思细着呢。”
梁禧“哦”了一声,被陆鸣川碰到的地方发烫。
陆鸣川没再跟他多说,伸手拉开包厢的门,两个人前后脚进来,包厢里已经是一团热烈的氛围。今天毕竟是徐高艺的生日,寿星满场地跑,又是招呼喝酒,又是拉着自己的队友和生活圈里的兄弟们见面。
会所里很热闹,吕司淼和罗茂都是人来疯,折腾着梁禧和陆鸣川喝酒,一桌子酒菜下肚,梁禧一张冷清的脸上也浮现出不正常的红晕。
吃的差不多,彭建修就提出来要先走。
徐高艺劝了两句,让他留着再多待会,被彭建修以中年人身体遭不住为理由拒绝。
当即众人心知肚明,彭建修今天来这么一次聚会,给徒弟庆生是次要的,估计最主要还是想看梁禧一场比赛。现在,比赛已经看完,饭也吃的差不多,自然不会再和一堆年轻人一起瞎折腾。
徐高艺又意思着劝了两句,就客气地将人送走。
梁禧酒量不好,但也不算太差,几杯啤酒下肚,虽然脸红了,但意识还算清醒。他抬眼看了眼手机,这一顿饭从六点半一直吃到了九点半,时间够久的了,正琢磨着自己也想个什么理由回家去,就被吕司淼抓住了手腕。
“走走走,转场!”
梁禧打了个激灵,连忙发问:“去哪?”
他现在可不敢小瞧了这娃娃脸,长得一副小绵羊的样,吕司淼是这堆人里喝酒喝得最猛的。他跟着徐高艺溜了一圈酒局,徐寿星喝大了,说话开始没边没沿,娃娃脸眼里却还一派清明,各方面照应个周全。
“年轻人啊,好不容易被教练放出来玩一会,不去夜场玩什么?”
梁禧一惊:“你们要去哪啊?万一被媒体写了怎么办?”他的担心并不多余,队里别人不说,光吕司淼这个“小网红”在,就已经有够写的。
更别提一行人里国家队的好几个,这要是去夜店被写出来,那社会影响可就大了。
吕司淼和罗茂笑得乐不可支:“你想哪去了,我们去找个带夜场的私人游戏馆,又有酒又有桌游,出来这趟才叫值啊。”
“……”梁禧觉得自己是在A国待时间久了,提起什么娱乐,脑子里全是放浪形骸的东西。
他又看了一眼表:“算了,今天太晚,我和那么多人也不熟,去了也没意思。”他实在不是什么社交咖,对于这种活动兴趣不大。
“去嘛!”吕司淼没管他的意见,等徐高艺结完账,拉着梁禧不让他走了,“一起去玩一趟就熟了呗,陆鸣川也去,你俩总熟吧?赶紧的,大男生别那么磨磨唧唧。”
梁禧想不明白陆鸣川为什么随着他们闹,就像他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脑袋一热就答应了。
这是一个错误的决定,他应该坚定拒绝,回家倒头大睡,这样,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不会让他看见,他就……
蒋夏娇来的时候,他们正围在桌子旁边玩“德国心脏病”,一种考验反应和记忆能力的卡牌游戏,约好了输的人从惩罚卡里抽一条出来照做。
凌晨十二点,在场的每一个男生都喝大了,梁禧也不例外,他看着所有人都是重影,要想出清楚桌子上的卡牌究竟什么花色,简直成了一件困难事。
陆鸣川坐在他旁边,浑身上下散发着刚开的果酒味道。
那人平日里看着正儿八经,一喝酒就隐藏不住那股痞气,岔着修长的腿瘫坐在沙发上,一只手刚好搭在梁禧肩膀上拿他当扶手,手里握着纸牌,目光专注看着桌面上的花色。
梁禧的大脑神经早就被酒精侵蚀了个彻底,陆鸣川搭他,他半点反应都没有,还二了吧唧探头去看陆鸣川手里的牌。
被那人发现了,手里一收,揽着梁禧邪笑着开口:“不乖啊,怎么老想看哥哥手里的牌?”
梁禧脑子里只想着输赢,被他点破,不但不耻,还觉得恼怒:“看一眼怎么了?就许你看我的,不许我看你的?”
“我什么时候看你的了……”陆鸣川瞟了一眼梁禧拿在手里的卡牌,抬抬下巴,“我说想看,你给哥哥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