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念看得出林子安的不耐，他垂下眼帘，掩饰住眼底的怒火。
    他微努着嘴，“子安哥，你是不是没把我说的话当真。”
    话音中还带了点委屈与心疼。
    林子安怔愣了一下，困顿的大脑思索了片刻，才回忆起江念在指什么。少年真挚毫无杂念的关心像一股暖流，划过他掉入冰窖的内心。
    林子安心脏微动，语气稍缓：“没有，没什么事，等有空再跟你说。”
    “好吧。”江念小小声地哼道，听起来不太乐意。
    他低着头轻轻抓住林子安的手，像是给自己找一点慰藉，却发现细腻的掌心里摸起来有点凹凸不平。
    江念眸光微闪，直接拉起他的手细细观察。
    当他看到掌心的结痂时，心脏跟被人用针扎了一下，很轻却疼得不行。
    江念小小声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冰冷。
    林子安没有听出他语气里的不善，不在意地答道：“不小心被指甲抓破了。”
    林子安的指甲偏软，也比较圆润，平时不小心划过皮肤都不会有同感，要抓破掌心得用多大的劲儿。
    江念沉默了，他低着头看不出情绪。
    林子安见他低落的样子，忍不住想要安慰他。他往常一样揉乱了江念的发型，率先低头道：“我饿了，你今天带早点了吗？”
    江念抬头，那双眼睛没有往常的笑意有点低落，但还是尽量愉快地说：“带了，厨房今天准备了冰糖燕窝，我感觉最近瘦了好多......”
    林子安能感受到他在顾虑自己的情绪，心里有几分感动，态度也软了下来。
    江念牵着他的手走到座位上，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精巧的保温碗。
    打开盖子的瞬间，还冒着丝丝热气。
    “子安哥，来吃两口，快上课了。”江念勺了一勺递到他的嘴边。
    林子安不习惯被人这么照顾，伸出手就想拿过勺子，却被对方轻巧地避开了。
    “你又想做什么了？”林子安无奈地看他一眼。
    江念撇了撇嘴巴，理直气壮的说：“你刚刚凶我，让我喂你吃一口当做补偿。”
    “你小子......”林子安笑骂了一句。
    知道对方是在逗自己开心，也不矫情，在江念的注视下微微伸头，将勺子里的粥一口吃掉。
    江念看着他颜色偏浅的唇瓣微微张开，眼帘半阖着，纤长的睫毛像羽扇微微颤抖，有种别样的魅力。
    他的喉头上下一滚。
    林子安将微甜的燕窝咽下，笑着说：“满意了吧。”
    江念眨了眨眼睛，眉眼弯起像偷吃了糖果的小孩，“嗯！”
    “那还不把勺子给我，快上课了。”
    江念将勺子递给他，手肘支在桌面上，撑着下巴专注地看着他。
    林子安已经习惯他的注视，就连吃早餐也已经不会觉得反胃。
    江念的视线不由地瞟到林子安的手上，手掌里的结痂若隐若现，他的眼神也渐渐沉了下来，心里有了一番计较。
    思索间，江念闻到一股似有若无的清香，像是被水浸润过一般，沁人心鼻却又有一丝焦灼。
    这个味道熟悉得刻在他的骨子里，江念下意识就问道：“子安哥，你是不是......”
    上课铃突然响了起来，从操场回来的同学们熙熙攘攘地涌了进来，运动过后每个人身上都会更加浓郁，不同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反倒将那股淡淡的清香压得一干二净。
    哄闹的声音将他的后半句淹没。
    林子安停下手中的勺子，皱起眉头反问道：“你说什么？”
    江念张了张嘴，物理老师恰巧走了进来，后面的话被他无奈地咽了回去。
    “没什么。”他接过林子安手里的勺子，“你坐好，我来收拾。”
    林子安没多做他想，跟以往一样转回身。
    上课的过程中，江念不停地在走神，注意力总会被打断，不自觉地落在了面前的人身上。
    宽大的肩膀，身材偏瘦，薄薄的衬衫印出底下明显的肩胛骨，漂亮的后背像鱼背一般挺直。
    江念皱了皱眉。
    陈愈低声问道：“江大少爷，你又怎么了？”
    江念自言自语般反问：“你有没有闻到一股花香？”
    陈愈微微一愣，“花香？”
    他抽了抽鼻尖，什么都没有。
    “你是不是产生幻觉了。”说着视线扫过江念的下三路，“比如，因为那个不满。”
    江念看了他一眼，“阿姨最近问我你在学校怎么样，你说我要不要把你和姜程的事情跟她说说。”
    姜程是陈愈谈了三年的男朋友，两人家境差距很大，所以陈愈一直瞒着家里，打算等到毕业再说。
    陈愈被人一脚踩到了七寸，立马老实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闭嘴。”
    江念这才收回视线，那股似有若无的花香比刚刚更加浓郁了一点。
    他感到一股不明的躁动。
    中午休息时间，不住校的同学吃完午饭以后会在教室里趴一会。
    入秋以后，天气转凉，两人偷偷溜上楼顶。
    楼顶是一个小平台，平时都上锁，只有中午这一段时间会打开。
    其他学生都不知道这个惯例，是林子安在巧合下发现的，从那以后除了夏冬，他都会一个人偷偷跑上平台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