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提审孙旺
不同于以往的节节败退,孙兴今天似乎是找到了靠山,敞开了嗓门把孙旺和孙李氏骂了个狗血淋头。这骂战正清醒到精彩处,围观的众人连连喝彩,一对官差带着镣铐冲了进来。
“孙旺呢?提审。”
这话如同晴天霹雳,孙旺一直老老实实在武器库当差,这下半年才混了一个头头当,怎么突然间就有了犯人一般的待遇?
被带到了衙门里,孙旺看了上面坐着的林州和景炎眼睛中露出一丝嫌恶,林州倒不放在心上,一拍惊堂木让他将与北夷私通的经过道来。
孙旺什么都没做过,让他说又能说出什么来,翻来覆去的就只有一句冤枉。
将孙兴呈上来的书信交到了孙旺面前,孙旺惊呆了,确实是自己的笔迹,可是他什么时候写过这样通敌叛国的书信?
看他自己也愣在原地,景炎知道事情肯定不简单,可他却装着一副糊涂的样子说道,“本王跟你说句实话,人证物证都在。现在审你不过是走个过场,你认也罢,不认也罢,最终都是那个结果,要是你痛痛快快的承认下来,还能少受些皮肉之苦。”
“冤枉啊!”孙旺当庭大喊,林州皱起了眉头,一拍惊堂木就要给他三十大板。
“等等,”景炎道,“盖先生哪?先叫他来给我算上一卦,也不知道今天见血吉不吉利?”
那句等等给了孙旺希望,他原本以为这位看似威严的大人会帮自己说上两句,哪里知道竟然是这样的缘故,他跪了下来,双手向天空伸去。
“可怜半夜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
“大胆,应该在这种场合指责钦差大人,该当何罪?”
盖贱文拿着竹筒装模作样的晃了两下出来,果然是大凶。
“算了算了,先把这个人开起来,以后再审。盖先生你这两天多帮本王算算,看到吉利的时候就告诉本王。”
原本能定案的,被景炎拖住了。可林州非但不担心,反而觉得自己捏到了他的软肋。
当天晚上几个求神问卦的先生被送到了景炎那里,景炎竟然也有兴趣陪着他们玩了一个晚上。
同时,大牢里。
孙旺面对着墙壁,坐在那里,双眼空洞,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的未来,他在心中感慨到自己这一条命倒是不足惜,只是可怜的妻子孩子,正当好的年纪陪着自己一起下地狱。
门吱呀一声开了,孙旺连回头的意思都没有。
“这事我没做过,要打要骂都可以,我是一定不会承认的。”
“孙先生。”叶一眉轻声细语。
一听是个姑娘的声音,又不是自家媳妇,孙旺即便是潦倒至此,也赶紧站起身来。
叶一眉拿了银子放在狱卒手里,狱卒会意立马出去。
“孙先生,你说你是冤枉的,那你可知道换掉这批武器的人到底是谁,你的手中可有证据?”
叶一眉示意他不必拘礼,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孙旺从未见过叶一眉,他手中是有些证据,却不敢轻易交给面前这人。
叶一眉看出了他的犹豫,从怀中掏出一枚私印推了过去。
“先生曾经征战沙场,这个东西应该是认得的吧?”
这正是叶家的私印,叶冀北也随身带着一枚,孙旺有幸见到过。
“你是……”
“我是他的女儿,是奉皇上的密旨前来调查此案的。”
“那今天审问我的另外一位大人是?”
“那是三殿下景炎,他在前面陪着知府大人周旋,我在后面调查此案的前因后果。”
在边境,叶冀北就是神话一般的人,甚至在许多百姓心中,他就是这一方的保护神。拿出了叶冀北的私印,孙旺也不再多想,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讲了一遍。
叶一眉只当是上下勾结为了钱财作出的一桩大案,可他不知道的是,这中间竟然牵涉了如此多的官员。
“本来我以为他们是为了钱财,可是牵涉人数众多,声势浩大,难道就只是为了钱?”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这个人迂腐的很,一向被他们排斥在外,这点消息我还是听仓库看守的一个老兵酒醉之后跟我提起的。”
尽管只是说了别人做的事,可孙旺想起来依然手脚冰凉,不管他们为了什么,将边关数十万百姓和将士的性命当做蝼蚁,实在是罪大恶极。
“证据呢?”叶一眉尚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我整理了一个账簿,上面列明了他们贪污的钱财,可有关于通敌卖国,我却没有证据。”沾了茶水,孙旺在桌子上将账簿的藏身之处写了下来,随后他站起身来跟叶一眉鞠了一躬。
“拜托叶小姐了。”
这句拜托让叶一眉心中羞愧,时间不早了,她匆匆离开了牢狱。
江湖术士一直缠着景炎,即便是回到住所,叶一眉也没办法跟他商量,到了后厅,盖贱文正喝着酒。
“看你的样子是问出来点东西了,只不过情况比你想象的要严重很多。”
“是。”叶一眉坐了过去,将前因后果说了一个遍,盖贱文半闭着眼睛,一直拿毛竹扇子敲打着节拍。叶一眉也不知道他听进去了没有。半晌,盖贱文睁开了眼睛。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做法不责众。”
“可即便如此,他们害了那么多条人命,难道就让他们逍遥法外?”
“逍遥法外应该不会,但我觉得罚罚俸禄的可能性是最大的。”盖贱文正经起来,他将酒壶推到一边,扇子也扔到了桌子上。
“你有没有算过,即便是你还未能查明真相,这就已经牵扯了幽州上下一百多名官员,如果真的按照国家律法,将这些官员株连九族,那以后幽州的土地由谁来治理?一百多名官员呀,要怎么才能读上这个窟窿?”
叶一眉身子一颤,她倒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可以从科举中选拔人才。”
“科举?科举早就已经是个笑话了,而且,幽州的官员又有多少不是科举出身呢?”
盖贱文给她比了个手指头,“先帝以来,咱们中原的官员里有一半都是科举出身,可是贪污之行风依旧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