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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府经此后终于消停住,至少在世家餐宴中甚少能见到谢家人再出现其中,谢家成了士族口中神秘的存在,谢煜璟更是在权贵圈成了大肆讨论的对象,谁都想巴结上谢家,可谁都不敢向谢府递帖子,他手里的兵便是强权的象征,他屹立在权贵之巅,连司马骏想召见他都得看他高不高兴。
寒食过后,天气变得更舒适。
楚姒还是照常去谢府习剑。
她和谢清妍的剑术见长,夏岫英便选了个日子让两人开始用真剑练习。
“阿姒,还有十日你就要及笄了,”谢清妍将手里的剑一横,割下一朵兰花,她旋身转过,挨近楚姒,“赞者请的谁?”
楚姒竖剑挡她,“请的辛老夫人。”
辛老夫人是杨太傅的夫人,为人谦和,且有才学,是建康鼎鼎有名的才女,她能来当楚姒的赞者,简直是莫大的光荣。
谢清妍笑了笑,“我当初及笄时阿兄给我请的是韩夫人。”
韩家的门第要比谢楚稍低,但韩夫人却是和辛老夫人齐名的才女,谢煜璟能为她请来韩夫人,可见是疼着她的。
她笑得不如平时爽利,楚姒望了望她,犹疑着话问道,“谢伯伯如何了?”
谢清妍执剑的手微抖,“大概只能卧床。”
她挽剑于半空,对着楚姒直攻过去。
楚姒偏让过,“阿妍姐姐莫伤心,中风静养亦有好转的可能。”
谢清妍不在意的点头,“刚知道消息确实难过,现下倒没甚太大情绪了,他这样也没什么不好,至少能安分的待在府里,他没日没夜的在外面飘着荡着,死在犄角旮旯里我们都不定知道,好歹现在人在,不用我们再空担忧。”
楚姒缄默。
谢清妍提剑又刺向她,“阿姒,阿瑶的婚事解了,她如今开怀了吗?”
楚姒扬剑对上,和她缠斗在一处,道,“脾性好些。”
谢清妍唔道,“她年岁小,坏的秉性还能扳正,不过对外男还是不要太亲近,免得惹人非议,她上次在人前对我阿兄黏糊,亏得我阿兄守礼,否则她这名誉就毁了。”
楚姒听着话开始怔神,谢煜璟便是这样的,不喜欢的、不感兴趣的便会熟视无睹,即使对她也是强迫性的逼着自己待她好,其实外人或许看不出,只当她有福气,只有她自己清楚,他是责任使然,因为和她是未婚夫妻,所以必须要以礼敬她,如果这婚约一解,说不定他转头就会不认识她,他的薄情浮于皮下,唯有心细的人才会发现。
“阿姒!小心!”谢清妍的剑势太猛,未料到她会呆滞,这下根本收不回来,眼看着就要刺到她的胸前。
楚姒急忙避让,她的手反射性地遮在身前,将好被那剑划破。
夏岫英拔起腰上的佩剑仓促一挑,将谢清妍手里的剑打飞。
谢清妍往前一冲,捧住楚姒的手看,伤口划得不深,不过也出血了。
“两位女郎,练剑时还是少说些话,免得分神就出现误伤的情况,”夏岫英将剑插回鞘中,抬首望天道,“今日就练到这里吧,楚女郎快去杏园处理伤口,虽是小伤也得重视,以防留疤。”
她道完话,朝两人作揖,便退出了院子。
谢清妍扯下帕子给楚姒包扎好,扶着她起来往院外走,“我的好胜心太强,叫你遭了罪。”
“与你无关,是我走神,先生说的对,这伤是我该受的,”楚姒道。
院里的桃花开了,有半树压在墙头,桃香四溢,闻者皆欢喜。
谢清妍走到墙角处摘下一枝桃花,簪在她的鬓边,衬得她粉面含春,“阿姒,你生的真好。”
楚姒微臊,想将花拿下来,被她按住了,“别摘下来了。”
楚姒便随她去。
她们缓步到了杏园,杏园的门开了一半,站门口就看清里面的情形。
院子里有一张石凳,上面铺满了晒干的芷草,谢煜璟背对着她们坐在石凳上,在他对面分别坐着一个老大夫,另一个就是柳漪,他们手里拿着石杵在捣药,各厢都无话。
谢清妍踏步欲进门,楚姒拉住她,示意静等。
院里有了动静,柳漪将捣好的药粉推给了老大夫,那老大夫勾指抹一点药粉嗅了嗅,朗声笑道,“刚刚好。”
谢煜璟稍稍挺起背,“配药吧。”
他是背对着她们的,根本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可从他的语气里还是能清晰的感觉到期待,这是楚姒在他身上从未见过的一种情绪,他是镇定的,沉稳的,他的一言一行都是世家的典范,鲜少能在他的话语里感触到寻常人的喜怒哀乐。
他们的药配的很快,半盏茶都没到,那药就出来了,柳漪取了一些药粉冲水,半犹豫着推给他,“郎君其实不用亲身试药。”
谢煜璟没应声,端起碗欲喝。
柳漪匆忙摸了摸衣袖,从里面取出一包蜜饯,放在桌上,“药苦,郎君记得吃一颗蜜饯压压。”
谢煜璟还是没答声,手却伸过去捏了一个蜜饯放进嘴里。
难过随之而来,楚姒慌张的转过脚沿石阶回走。
谢清妍拦住她,急道,“阿姒,我们进去。”
楚姒连连摇头,“不早了,我该走了。”
谢清妍心生躁动,柳漪就像缓慢生长的藤蔓在楚姒和谢煜璟之间逐渐撕开一条破裂的缝隙,随之而来的便是她的枝桠向四周伸展,到最后终于将这条裂缝劈成了沟壑,那时候的楚姒和谢煜璟便会成了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