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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步六孤弗”这个名字,赵灵微连呼吸都变了。
那是自傍晚之后,就一直都困着她,在她清醒时便已然不断作祟的噩梦。
与这个名字有关的血腥景象在她的眼前一遍又一遍地出现, 撕扯着她的意志。
而现在, 那个名字就这样被贺楼楚清晰地说出, 让太和公主再不复先前那般的强势。
她也不知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当她听到贺楼楚对她说,不用担心一醒来便看到步六孤弗时, 她就连鼻子都酸了。
原先还按着胸口的手被放了下去。
而后, 眼泪就一下落到了她的手背上。
贺楼楚在她的卧榻旁坐了下来, 用手指轻触她脸颊上的那些泪水,认真道:“别怕。”
稍稍适应了这份黑暗的赵灵微抬起头来,说道:“今晚……我想点着灯睡。”
贺楼楚:“那就点灯。”
他把刚刚熄灭的烛台换了一个位置,拿出火折子,朝它吹了一口气,又把蜡烛给重新点上。
在换了一个位置后,烛光便没法照出屋中多出的那个人的影子了。
赵灵微原本就是只是在亵衣外面搭了一件中衣。
而现在,她的那件亵衣便更是连她那美玉一般的肩膀都遮不住了。
可她偏生,自己都还没发现。
她坐在卧榻上,露着一个肩膀,亵衣也无法遮住所有的风光。
可她,却只是无知无觉地抬着头,望向对方。
赵灵微:“他要是夜里过来……你打得过他吗?”
贺楼楚的呼吸深沉了些,神色却是没有变。
贺楼楚:“他连你都打不过。”
赵灵微破涕为笑,而后身体便往卧榻的边缘处挪动了些许。
“那是今天早上的时候。”赵灵微撅了噘嘴:“等他没了头,来向我索命了,我就打不过了。”
今日她穿的是一件月白色的亵衣。
在精巧的亵衣上,还有着用银色丝线绣出的装饰。
在一层柔和的烛光下,她的皮肤与锁骨都拥有了一层淡淡的光泽。
那颜色有些像雪,却是柔软,且温暖。
刚刚沐浴过的公主殿下才一动,便让贺楼楚能闻到从她身上而来的香味。
那似是花香,却又带着一点甜。
看到贺楼楚极不自然地挪开了视线,赵灵微这才反应过来。
她视线往下一扫,便红了脸,身子也又往回缩了一些。
都、都怪贺楼楚的样子看着太奇怪了!
在神都的夏天到来时,女子们穿着出门的衣服都能比这件亵衣还低呢。
大家戴着的帷帽,不也还能连脖子都不遮吗?
可贺楼楚都这样了,她要还是不遮一遮,反倒是她的不对了。
赵灵微因而,便只能把被子拉起了一些。
但眼见着刚晒过的被子就要盖上她那还未干的头发,贺楼楚便扯了一把她的被子。
赵灵微顿了顿,刚想说好你个贺楼君,贺楼楚便说道:“头发,还湿着。”
赵灵微伸手一摸,还真是。
公主殿下原本就是被人服侍惯了的。
眼见着被沉琴和童缨擦了那么久的头发还是没干,得她自己那么一下又一下地擦了,她也不禁有些恼了。
她把那几块布全都一股脑儿地塞到了贺楼楚那里,娇气道:“你帮我擦。”
赵灵微理直气壮:“先前在城楼上,你说要帮我擦药酒的。但现在,药酒已经有人替我擦过了。我就要你,给我擦头发来赔。”
说着,她便转过身去,背对着这人。
似乎还真是把人当男宠来使唤了。
在自己的太子妃面前隐藏起身份的魏国太子几次吸气,却并非是因为觉得自己被折辱了。
常年握着刀的双手小心翼翼地将那些潮气还很重的青丝拢进手中。
他想要把赵灵微的长发抬起一些,再用巾布包起它们吸水。
可那温热的,柔软的,仿佛能缠着手的长发才一被抬起,便露出了那已全然被头发上的水浸湿了的中衣。
赵灵微在睡觉前穿着的中衣质地非常好,却是薄得很,一浸水,便完全透明了。
而偏偏……她穿着的亵衣,背后只有几根松松系着的绑带。
贺楼楚的呼吸一下就重了起来。
但他还是在遵循着赵灵微所说的,动作轻缓地替她擦着头发。
背对着贺楼楚的赵灵微看不到他的样子。
她听着后面传来的动静,咬了咬嘴唇,问:“怎么,生气了?”
贺楼楚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嘴上却说:“不曾。”
赵灵微:“向正使对我说,你武艺高超,怀光也说你一个人能打他们几十个。所以……向正使就说,我不好这么驱使你,让你给我做这些杂事。这般如此,会太折辱你这样的能人。”
贺楼楚:“不会。”
贺楼楚试图将自己的目光从身前少女背上那漂亮的肩胛骨上挪开,却是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我不介意你这样……让我做事。”
贺楼楚把赵灵微用的“驱使”一词给换了。
因为他并不觉得,这是驱使。
但在给赵灵微又擦了好一会儿的头发后,他便说道:“我今日听到你在和别人提起我的时候,叫我贺楼君。”
贺楼楚疑惑地问道:“在我的姓氏后面跟这个字,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