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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郦走出后院,她看了眼扁余,脸色略有不好。
若是常余肯定就开口问缘由,而扁余就算是察觉,他也只会告诉世子爷,不会主动过问。
这位可是世子的女人,且是世子很在乎的女人。
是以黄昏,裴钰安归来,问云郦今日去干了什么后,扁余摇头:“属下不知,不过看云姑娘和那位妇人在后院说完话出来后,脸色不好。”
脸色不好?
裴钰安皱了皱眉,径直去到后罩房,云郦呆呆地坐在美人榻前,见他入内,起身道:“世子。”
裴钰安打量云郦脸色,上前道:“今日可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云郦赶紧摇头:“没有。”
裴钰安还欲再问,云郦先道:“世子爷,奴婢在厨房熬了汤,去给你端来。”她脚步匆匆离开卧室。
此时,夕阳西下,暮色昏沉,等云郦再回来的时候,她眉眼间已经没有那股忧愁,笑着伺候裴钰安用完晚膳。
裴钰安皱了皱眉,不知真的只是一件小事,她如今已经想开,还是压在了心里。
晚上两个人躺在床上,裴钰安看了她半晌,闭眼入睡。
翌日,起床后,云郦照旧笑吟吟伺候他更衣,神色一如既往。
裴钰
安心底微松,或许只是暂时不开心的小事,她既不愿说,他尊重她的意见。
裴钰安又在刘家忙了一天,傍晚归来,云郦亲手准备好一桌他喜欢的饭食,她眉眼笑盈盈,裴钰安心里突然涌出一阵愧疚。
“等上元节,我一定带你出府。”
云郦温柔地按摩他的太阳穴,语气含笑:“其实我在府里过的也挺好,不一定要出门,世子得以自己的正事为重。”
云郦越是体贴温柔,裴钰安心就愈发塌软,他承诺过,要对她好的。
是夜,两人同床共枕,因入睡前云郦心理暗示自己半夜必需得醒,约莫丑时,她睁开眼,橘红烛灯隔着素色纱幔,显得帐内朦朦胧胧。
裴钰安双眸紧阖,呼吸平缓,云郦侧动身体,以背对他的姿势躺下。
裴钰安警惕性高,稍有风吹草动便能立刻醒来,察觉怀中人肩头发颤,裴钰安倏地睁眼。
似是察觉他醒来,云郦浑身一僵,下意识拉高被褥遮脸。
她不对劲儿。
“云郦。”裴钰安坐直身体,试图拉下被褥。
云郦双手紧拽,不让分毫。
“云郦,你怎么了?”裴钰安盯着拿被褥遮脸的云郦。
半晌,被褥里传来云郦瓮声瓮气的声音:“没怎么了。”
她的嗓音微哑,夹杂丝丝泪意。
裴钰安眉心一皱,定声道:“怎么哭了?”
云郦肩头微颤,捂着头道:“我没哭。”
裴钰安思绪飞快回转,而后盯着那团被褥道:“是不是你出府那日那人给你说了什么。”
云郦没吭声,裴钰安叹了口气:“你若不说,我明日自己去问。”
她似乎有些受惊,裴钰安没扯她被褥,半晌后,云郦小心翼翼地拉开一截被褥,果然两眼通红。
裴钰安心口微滞,正欲开口,云郦突然红着眼小声说:“世子,你躺下,抱抱我好不好?”
云郦嗓音哽咽,鼻头红肿,看着他的眼神茫然无助,裴钰安慢慢躺下,云郦一下子滚进他的怀里,双腿紧紧地缠住他的腰,整个人都往他怀里缩,像极了一只受了惊寻求庇护的小麋鹿。
裴钰安收紧横在她腰间的手。
云郦还是不满足,轻声说:“世子,再紧点。”
裴钰安垂眸看她一眼,将她整
个人拢在怀里。
两人隔着单薄亵衣紧紧相贴,却难得没生出任何欲气,裴钰安垂眸,云郦仰头,眸子里还泛着水光,乌发从肩头披散,显得她脸尖尖小小,他将她搂得更近了些。
云郦四肢交缠,许久后,云郦深吸了口气,道:“我不喜欢我爹爹。”
“他是个坏人。”
她水润润的眸子盯着他,两人相距手指长的距离,温热呼吸喷洒在他脸上。
裴钰安一下下轻拍云郦后背,嗓音温柔:“他怎么了。”
提起此事,云郦似控制不住眼泪,杏眸倏地聚集一阵水光,她头埋在他肩,道:“红玉姐姐说,他听那个坏女人的,把我娘的尸骨从祖坟里牵出来,随便,随便……挖了个坑埋了。”
时下丧葬乃大事,迁出祖坟,意味着孤魂野鬼,不得安宁,难怪云郦伤心至此。
她说着,好不容易控制住的哭腔重新回归,边哽咽边道:“我讨厌他们。”
裴钰安眸色沉了沉,云郦曾说过,她是被他父亲卖掉的,最开始还想卖到那种肮脏不堪的地方,思及此,裴钰安先生出几分愤懑。
他垂下头,云郦还在小声啜泣,他心中的愤懑多了几分恼恨,他安慰道:“明日我就让扁余去给你娘迁坟,我们选一块风水宝地。”他也不稀罕再迁入赵家祖坟。
至于云郦父亲,既然没将云郦当成亲生女儿,他也不必手下留情。
云郦想了想,在他肩头蹭了蹭眼泪,抬起红通通的双眸道:“我想自己回去给我娘迁坟,可以吗?世子。”
裴钰安清楚云郦家乡在何处,京城郊外六十里地的赵家村,若是马快,半日即可到达。
可明日就是初十,大安解印的日子,他必须得上朝,恐怕得等过两日才能陪云郦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