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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凤戈唇角难掩笑意。
“笑什么?
云大人审案……
难道有什么我听不出的笑点?”
“花楼案终于告破,所以心情极佳。”
凤戈给了个似是而非的答案。
笑,自然是因为可以和萧樱并肩坐在这里,只要和萧樱在一起,哪怕只是听着云驰审案,竟然也觉得心情极妙。
只是此时的堂上,却不太妙了。
今天主审的是云驰。
云驰这样的资历,一般案情已经不需要出面了,可是花楼案实在太过重大,涉及的受害人数目太多,如今数个嫌疑人供出来的数目,就已经过千了。
这还不算那些落网之鱼。
纸里终究包不住火,事情蔓延开来,附近丢了女儿的人家齐齐赶来京城,即盼着那长长被害者名单中没有自己的女儿,可如果没有自己女儿的名字,那自己的孩子到底身在何处。
所有人都是矛盾的,女人红着眼睛,男人一脸冷漠。
他们曾经都拥有过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女儿。
今天,这些人把刑部大堂围了个水泄不通。
好在云驰有先见之名,临时调了护卫帮忙巡视安抚人心。
所以整个大堂虽然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个结实,好在百姓们还算给面子,并没有闹得太过。
云驰已经让文书读了案情,已经传唤过几个最末位的嫌疑人。
经他们手中而过的小姑娘,人数不超十人。
其中萧樱收留的那女孩的亲人也在其中。
数月牢狱之灾,终于让这些人看清了自己的处境。
除了招供一途,没有第二条路可行。
和那些罪大恶极之人相比,他们只能算是只小家雀。
随后是杂耍班子那样的在花楼案中算是中级地位的凶犯。
经他们手流入京城和全国各地的小姑娘,每年近百人。
终于,百姓中有了哭声。
妇人按捺着,可还是忍不住痛哭失声,她在刑部外张贴的榜单上看到了自己女儿的名字。
她小小的女儿,她那还不足十岁的女儿,到底受了多少苦?
她还那么小……
怎么有人对她做出那等禽兽不如之事。
尤其听到杂耍班班主说自己只是为了讨口饭吃。
女人的哭声再也忍不住了。
一旁的男人努力拉着她,可是他自己也是目露恨意,根本没力气拉住妻子。
最终还是让女人冲了出去……
“你不是人,你们都不是人。
那可都是些活生生的孩子啊。
你们明知道那些孩子被卖到京城会经历什么……
你们竟然还做这丧尽天良的生意。
混口饭吃?
做什么不能混饭吃?
你们有手有腿,只要肯努力,做什么都能填饱肚子。
可那些孩子们呢……
她们还那么小,我的囡囡还不满十岁,她自幼身子弱,快十岁的孩子了,个头才过我的腰。
她每月都会生病。
我养她加了千倍的小心。
我去给她抓药,怕她进药铺子过了病气,就让她在铺子外面等一等我,我只是进去抓幅药的功夫,我的囡囡便不见了。
你们这些丧尽天良的畜牲。
那么小的孩子,你们怎么下得去手!
我的囡囡啊。”
女人的指责像根利箭,直击人的灵魂。
无数道哽咽声随后扬起,女人们哭了,很多女人都哭了,因为感同身受。
男人们一脸隐忍的怒意,七嘴八舌的骂着跪在堂上的人。
这个说自己的女儿才八岁。
那个说自己女儿更小,丢的时候还不满八岁。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不知道是谁喊出了第一声,随后,声音如洪,几乎要震塌刑部大堂的屋顶。
也就只有云驰这样的冷面煞神能在这样群情鼎沸之下保持冷静。
他任由百姓们叫嚣着,并不阻止,一脸老神在在的神情。
反倒是跪在殿上的杂耍班班主等人,脸上惧意渐甚。
他们那些生意都是在背地里进行的,其实他们也知道自己做的事伤天害理,可是利益实在太大了。
这么跑来跑去一年赚的争子,还不如多卖一个小姑娘呢。
巨大利益的驱使下,人性的丑陋表露无疑。
银子来的容易,花起来更是自在,银子似乎能买来一切,所以渐渐的,他们再不想自己做的事情有多伤天害理,只想着银子的妙处。
可今天,他们终于见识到了这些在他们看来无能的百姓,一旦激动起来,几乎能要了他们的命。
不过是一个妇人,一通抢白,险些让他们淹死在吐沫星子里。
望着那位坐的四平八稳的主审官,杂耍班数人心中惧意更甚。
不会因为这妇人的话,他们便会被送上断头台吧。
就算是死,也是那最后的幕后黑手先死啊。
他们只是……
只是讨口饭吃。
直到此时,他们依旧觉得自己和那些身居幕后,控制这起买卖的真正幕后黑手相比,他们也只是小鱼小虾。
他们只负责把人弄进京城,如何发落,最终那些姑娘落入什么境地,他们都是不知道的。
因为不知道,所以他们觉得心安理得,其中有些人甚至觉得自己是救那些贫苦姑娘脱离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