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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出两位主子之间气氛不对劲,宫人都大气都不敢出一下,杨德根本没跟着进内殿,就叫人匆匆上了茶水。
内殿颇为寂静,许久还是阿妤没忍住开口:“皇上,这还远不到晚膳时间,您御前若是有事,便先去忙吧。”
这般坐着,待会佑儿醒了,都不好进来。
封煜眸色稍暗,心底那口气越发上不来下不去,他冷声问:“你这是在撵朕走?”
须臾,阿妤偏过头去,轻声说:“不敢。”
封煜拧起眉,他手指弯曲敲点在案桌上,他眯着眸子说:“你要罚她,朕也依了,你又在闹什么?”
这话叫阿妤瞪圆了眸子,她扭过头来,直看向封煜,委屈道:
“是妾身在闹吗?明明是皇上在给妾身甩脸色!”
“今日明明就是沈贵嫔的错,她被关了禁闭,看似惩罚,但旁人皆进不去她的雎婷轩,不就是在变相地护着她吗?最终她也就是抄了几遍宫规罢了,就是这般,皇上您出来就冷了脸,不理会妾身,此时还说是妾身在闹?”
阿妤深深吸了口气:“您要妾身怎么样?今日就该什么都不问,任由她罚了阿琪,任由她打了妾身脸面,任由宫中人耻笑?”
“既然如此,您又何必应了妾身的话!”
她一番话,说得都不带打顿,叫封煜额角突突得疼。
良久,他沉着脸,问:“你有没有想过,明日就是十五,该去给太后请安,若太后问起此事,你该怎么说?”
阿妤刚欲说,她直说便是,可下一刻就想起太后是什么样的人,顿时噤声。
她了解的太后,无非就是不问后宫琐事,但对皇嗣极为看重,那般的人,哪管谁对谁错,谁怀着皇嗣,谁就是对的。
见她终于不说话了,封煜呵呵冷笑两声:
“这时想起来了?在雎婷轩时,不是挺能耐的吗?”
阿妤哑声,呐呐地:“那、那……”
她一闭眼,泄气道:“那也不能任由沈贵嫔欺负妾身吧?”
封煜颇有些气结,揉了揉眉,问她:“你既让周修容先说话了,又何必再多说?”
说这话时,他眸色有些浅凉,格外平静。
阿妤愣了下,方才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干扯了下唇角:“可、这般,那太后若是怪罪下来,岂不是……”
岂不是就怪在了周修容身上?
阿妤咬唇,怔怔地看向他。
封煜移开视线,周修容的心思,他多少可以猜到些。
周修容既想依附她,总该付出些什么,若事事都要她出头,那他当初也无需将周修容推向她。
隔了好半晌,阿妤才侧头敛发,和他默契地略过了此事,稍顿后,她才低低地说:
“那都已经如此了,妾身该怎么办呀?”
她还抱着些侥幸:“也许太后根本不会提起此事……”
话刚说出口,她自己就低头不信,太后可能不提,但那些对她不满的后妃却不会放过她。
最主要的不是提与不提,日后若是沈贵嫔这胎真的没保住,那太后心底未必不会有个疙瘩。
这般想来,皇上罚沈贵嫔关三月禁闭,由其身边的宫人受罚,反倒是最好的结果,可偏生她不满足,还添上了一句。
阿妤倏地抬起头,眨着眸子,不安地问他:
“皇上,您说,沈贵嫔今夜里会不会因为抄写宫规出事呀?”
封煜端着杯盏的动作微顿,斜眸看她:“现在知道害怕了?”
但他也顺着她的话去想,然后轻拧眉,不得不承认,她的担忧很有可能成真。
封煜将杯子中的茶饮尽,然后才不紧不慢地说:“你不是头疼吗?待会请太医过来看看吧。”
阿妤眉梢微动,弯起了眸子,拉着他的衣袖轻晃,软下声音:“皇上,您待妾身真好。”
封煜别开她的手,心中的那口闷气散去,却依旧讽笑:
“你这脸变得倒真是快。”
阿妤讪笑,却是连脸皮子都没红,依依软软地钻进他怀里,软糯着说:“那妾身在后宫无依无靠,全赖皇上宠爱活着,您说得每一句话,妾身都很在意嘛。”
她说:“妾身愚笨,总要皇上提点着才能好好的,所以,就请皇上在妾身身上多费些心,妾身自当有所感谢……”
耳边传来的糯湿,叫封煜眸色稍暗,她似是故意的,每一句话,都叫他听得欢喜。
她说她笨,可他却觉得她聪明得紧。
在这后宫,若不能讨他欢心,于旁事上,做得再多都是无用功。
他搂在女子腰肢上的手越发收紧了些,敛下眸,意义不明地轻嗤:
“你这得了好处,方才会卖乖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
阿妤撅唇,茫然地看向他,似是听不懂他的话,封煜抵了抵牙根,余光瞥见外面还未暗下的天色,那点子心思蠢蠢欲动。
——
还未入夜,娴韵宫就传出了钰修仪头疼难忍,身子不适告假的消息。
听闻这消息的人,有的失笑,有的幸灾乐祸,更有的直接摔碎了杯盏。
雎婷轩中,沁芍身为贴身宫女,三十大板自是躲不过去,她脸色苍白,站都站不住,可满宫的人都受了刑,她若不起来,哪有人服侍主子?
她刚在案桌上铺好白纸,砚台中的墨都磨好了,结果就听见了钰修仪病了的消息,这个病还是被她家主子气出来的,直接愣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