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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木怕您,不敢同您坐在一起。”舒秦就着不变的姿势,在苏木之前开口,说完便又被她用力往下按了按。
谢老将军一听乐了,“怕我什么?”
“前两年官学请您去讲兵法,她因画不出地形图挨了您一板子,打那之后对您是又敬又怕。”舒秦一点不给苏木留面子,将事情抖了出来,气得苏木面红耳赤地踢他一脚,“就属你什么都知道!”
被请来指导武生的几位将军都是已为人父为人祖父的年纪,听着两个跳脱活泼的小辈拌嘴,纷纷大笑。郭宫也被逗笑,努力板着脸,还是没忍住露出一点笑声,被沈行在偏头冷淡的一眼硬将笑吞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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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行在!”舒秦是武生训练的总督导,事务缠身,陪着苏木叙旧了一会儿便不得不去忙。苏木别过他打算回府,半道上遇见沈行在。
沈行在被她叫住,转过身,似笑非笑,“郡主原来认得本侯。”
苏木眨了眨眼,虽摸不清这位小侯爷又怎么不高兴了,但她今日心情恰好不错,也就对他突然的毛病格外包容,“小侯爷生的这样好看,怎么能不认得呢。”
沈行在的面色缓和了不少。他自然知道这都是苏木的奉承话,一点当不了真,可偏偏她说,他便气不起来。
沈行在失笑,“生的哪样好看?”
“……”
苏木想这世上果真没有人不爱听溜须拍马的,如沈行在这般高傲轻狂的人更是喜欢听赞美之词。虽心里对此万般腹诽,却也顺着他道:“哪样都好看。”
夸的越发不走心。
沈行在一脸无奈,唇角的弧度却明显至极。
天色不早,苏木将人哄熨帖了便同他道别,“那我先回去了。”
“一起。”沈行在旋过步子走在她身边。
“你不住在这里吗?”朝廷调派来的夫子都安排在清河别庄住下,沈行在作为此次主事,苏木还当他也住在此。
“此处环境太差,床太硬,地方也不够大……”
“行了,我知道了。”苏木听不下去,打断了他的话。和沈行在的侯府相比,哪里都是狗窝。挺高大的男子,怎么就娇惯成这样,偏偏听他嫌这嫌那也不觉得不妥。
两人并肩往外走,沈行在高她一头,腿也长出一截,走不了几步苏木就落到和跟着沈行在身后的郭宫走成一排。沈行在走了一段发现人落到后面去了,不动声色地放慢步子,装作无意道:“郡主与舒大人的关系似乎很好。”
两人都未停下脚步,苏木的心思都在和沈行在说话上,并未察觉两人的距离又拉近了,“我从前常去巡抚司,他在司内任职,一来二去,也就成了朋友。”
朝中要员沈行在都一一调查过,舒秦是上一任锦衣卫副指挥使的儿子,自幼便进入锦衣卫,接受其父亲的训练。永昭帝即位后需要培养自己的亲信,一手将其提拔至锦衣卫指挥使。
“陛下许郡主进巡抚司?”比之舒秦,沈行在倒是格外关心苏木去巡抚司的事情。巡抚司一向闲人免进,锦衣卫日常办公、审讯犯人、追捕武功操练都在司中。苏木贵为郡主,虽说与寻常的贵女相去甚远,但再不同,永昭帝也不太可能许她进巡抚司。
苏木双手背在身后,走路时手与发尾都一蹦一跳,有她这年纪该有的无忧无虑的模样。
“我皇兄不想我进,但也不拦我。起初进巡抚司大概是……”苏木望天回忆,“大概是我六岁的时候吧。那时皇兄被我爹接着住在熹王府,王府隔三差五就有人想混进来,下毒的,绑架的,潜入府里暗杀的……那些杀手伪装的模样五花八门,我爹为求稳妥,便让我去巡抚司学一些侦查鉴别之术。毕竟我是府里最常与皇兄待在一起的人,只要我机灵一些,皇兄便能免去许多危险。”
先帝子息薄,彼时皇嗣被迫害之事时有发生,最后只剩永昭帝一根独苗。后来熹王用王府上下一百余口的人命做担保,承诺定会保下永昭帝。永昭帝住在王府的那段日子,王府刺杀都是家常便饭。
苏木云淡风轻,说起刺杀时只道是寻常,不唏嘘,也没有后怕。可一个小姑娘,自出生起便要被牵连,过上不知死时的日子。才六岁,要去巡抚司学保命的手段。
沈行在记起险些遇刺那日,她当下便去马车的暗格里寻兵器,可寻常人谁会将兵器放在马车里。她教侍卫处理血迹时也异常熟练,对周围的异常尤为敏感,甚至“你认眼睛的本领……”
“在巡抚司学的呀,”说起自己的本事,苏木脸上的表情鲜活不少,“人能靠易容换脸,但眼睛却永远改变不了。论认眼睛的本事,锦衣卫里都没几个比得上我。”
大概连她的姨娘给她送点心,她都要提防着是否是要她命的刺客。
她提起此事还骄傲地抬起下巴,自顾自地显摆她独特的本事,眼中熠熠生辉,沈行在却心疼。想她从小见到人要提心吊胆,亲近之人不敢轻信,吃东西也怕被下了毒。一样年纪的小姑娘还在学琴棋书画,学诗书礼记,她就已经学会了生死。
苏木浑然未觉,还在兴致勃勃地回忆童年,“我爹将我交给指挥使大人的时候,指挥使大人头都大了。我每天定时定点地去巡抚司,那段时间巡抚司是不许审犯人的,就怕吓着我,为此不知道耽搁了多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