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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木傻愣愣地看着眼前之人,缓缓抬手摸向眉心。早寒之中,那一点还没散去的温腥尤为清晰。
她呆呆地看着手心的血迹,又看向沈行在。
沈行在慌了。他晨起练枪时素来不让人打扰,郭宫知道他的脾性,便会在外守着,不让人靠近。入洛州时他便发觉有人一直在盯着他们,适才察觉有人靠近,还当是刺客。
但有一个人,郭宫是不敢拦的。
苏木眉间殷红的血珠太过刺眼,苏木朝外厉声喝道:“郭宫,找大夫来!”语罢将人扶到石凳上,蹲在她身前检查她可还有哪里受伤。
苏木还有些没缓过神。方才她的小命是不是差一点就交代在沈行在手上了?
眉心的痛意后知后觉,苏木瘪嘴,两汪眼泪在眼眶打转。
沈行在的心陡然凉下半截,接着又立刻悬起来。苏木轻易不哭,唯有醉酒那次哭得昏天黑地,也哭得他手忙脚乱。
“是我的错。”沈行在当即先道歉,苏木甩手推开他,眼泪糊了眼,不当心一巴掌甩在他脸上。
“……”
声音有些响亮清脆。
现在可能是她的错了。
苏木错愕地眨了眨眼,在眼眶打转的眼泪便跟着流下来。
沈行在抬手,指腹按了按被她扇过的地方,捻着指腹,眉梢微挑,盯着傻愣的姑娘叹了口气,将另外一边脸伸过去,“解气了?不解气再来一下?”
郭宫火急火燎地从外边抓了个大夫回来,一进院子就看见自家侯爷上赶着把脸凑过去给郡主打。
大夫站在他身后,战战兢兢地问他,“大人……看、看哪个?”
女的眉心有伤,男的怕是脑子有病。这哪有上赶着讨打的?富贵人家就是和他们小老百姓不一样。
郭宫摇头,他也不知道该看哪个。
沈行在屈指将苏木的眼泪拭去,余光瞥见门外站着的两人,头也未回,冷声道:“还不滚过来!”
郭宫先反应过来,揪着老大夫的衣领将人提了过来。
此次出门,来洛州也是意外,沈行在并未带大夫在身边,只能将就一用。虽有些嫌弃,却也起身让了地方,示意道:“看看有多严重。”
这都用不着大夫看,郭宫扫一眼都能看出来郡主这点伤,他和大夫要是来晚一点,就该结痂自己好了。
明明他从前挨刀子侯爷都是看一眼就让他滚蛋。郡主是身娇肉贵,侯爷也应该看得出没什么大碍,没必要弄得像危及性命一般吧。
这一点伤,上些膏药都嫌费劲。老大夫还是有模有样地检查了一遍苏木的伤口,然后开了一堆吃了没用、不吃也行的补药,拿着酬金战战兢兢离开。
苏木憋了一晚上的气和委屈全被折腾干净了。算计就算计吧,就沈行在这样的,不算计人的样子实在蠢的没眼看。她暗自腹诽,嘴角却忍不住翘起。
付了大笔银子买了一堆没有大用的补药,沈行在倒也浑然不在意。碰了碰苏木眉心的血痂,皱眉道:“会不会破相?”
嗯?就算破相,那这是谁造成的?他还敢嫌弃?
苏木瞪他。
沈行在挑唇,“破相也好,省得有人与我争。”
作者有话要说: 小侯爷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保住了一条命,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傻人有傻福吧
第78章 关系(捉虫)
药膏涂上有些凉, 还有些轻微的刺痛。
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伤口边缘,苏木以手做扇在眉间扇了两下,“舒秦知道了。”
沈行在淡淡嗯了一声, 并未在意,将她不安分的手拉下,免得不当心碰到伤口。
他这么平静就有些过分。苏木反手把他的手压在桌上,“你不好奇他是怎么知道的?”
“锦衣卫观察入微,你我二人如何能瞒得了他。”沈行在面色如常, 若不是苏木知道真相, 倒真要被他唬过去。
“是没瞒过他还是你根本没打算瞒他?”
沈行在将药膏放入盒中,又将脸伸过去,“想打哪边?”
“……”
相当、十分、尤其、特别不要脸。
苏木将他推开, “我以为你不愿意让舒秦知道你与皇兄的谋划,所以选择瞒他。你若早告诉我你不介意,我也没必要瞒着舒秦。”
“原先觉得没有告诉他的必要,但如今我与舒秦共事,许多地方要锦衣卫的协助,有些事情注定瞒不住。”沈行在再次检查她的伤口。
院中兵器架上只摆了一杆银枪, 红缨枪头,初晓晨光立于枪尖。
苏木望了一会儿, 索性起身到跟前看个仔细。
枪杆上刻着繁复的花纹,比她还高的银枪,枪头红缨掩映下,隐隐约约刻着一个“沈”字。
她认得这个字迹。幼时熹王为她寻字帖描摹时, 搜罗过不少沈知老侯爷的字帖。
“这是沈侯爷的枪?”苏木回头问。
沈行在负手站在不远处颔首。
苏木口中的沈侯爷只有沈知,她一贯将沈行在称为小侯爷,只是因为心中钦佩沈侯爷沈知。她从前觉得这父子俩并不相同, 沈侯爷一生在黄沙兵戈,而小侯爷在筹谋算计。倒也不是说谁不够高尚,皆为山河,殊途同归罢了。
但她现在觉得自己想错了。
“沈行在,你想上战场吗?”
“不是只有边疆才叫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