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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对方全部被抓获,十万军队入西北的事情不会传到西夏。
“他们原本是来摸清西北的地形,好在开战之时能阻断北豊增援的路,但是却意外遇见你……”
苏木明白,估计是野利丹下过死命令,无论如何一定要杀死她,这才让那一行人突然来袭击她。
她没料到会撞上西夏人,西夏人也没料到会撞上关云南所领的十万大军。
“也好,正好让我们提前知晓了他们的密谋,省得到时两国开战,我们无法取得援助。”苏木盯着自己的手笑了笑,这么一想,伤得也值。
“你的手……”董仲宁不放心。
“无碍的,也就算是个旧伤复发吧。”苏木笑道,“只是上饶我怕是回不去了,还得与你们一起回西北了。”离蒙城仍有段距离,她若想及时就医,仍旧要重返更近的西北。
她有些头疼,届时要如何安抚上饶那一群人,岭州那一群人,还有西北的沈行在。
叹了口气,“能立刻进城吗?万一我这手真的还能救一救呢。”她对此并不抱什么希望,但如果能给其他人希望的话,还是试一试吧。
第95章 云府
军队到月城要稍作休整。
甫一到达, 郭宫便去为苏木寻大夫。关云南与董仲宁去向月城的官员交接,只留下苏木与吉柳儿在驿站。
吉柳儿大概真的是内疚了,不停地逗她笑。苏木见她这副格外活泼的样子, 又好笑又无奈,摆了摆手,“行了,笑累了,跪安吧。”
见她状态还不错, 吉柳儿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苏木趴在窗边, 眯着眼睛,直到门被人推开。
眯久了当真有些犯迷糊,她转过头的时候还有些呆滞。
沈行在站在门边, 带着一身风尘仆仆,脸色难看的有些吓人。
苏木忽然就能想到她被劫走时,沈行在是什么表情了。
“沈行在……”她一开口,眼泪就扑簌簌地往下落,一点也控制不住。
眼见着沈行在疾步走过来,站定在她面前。苏木头抵着他的腰, 扁扁嘴,声音里带着无限的委屈, “疼……”
她原本是不疼的。吉柳儿他们一个两个紧张兮兮的时候,她都觉得他们太小题大做了,可是一见到沈行在,她忽然觉得左手钻心的疼。无尽的恐慌与害怕, 不断从某个角落一层接着一层的翻出来。
“没事了,我在,会好的。”沈行在半跪在她面前, 将人按进怀中。眼泪泅湿了他的外衫,慢慢渗入里衣,贴近肌肤时已经是冰凉一片。
苏木以前没觉得自己有那么脆弱。
她小时候,就算从树上摔下来也不会哭的。她很早就明白,会哭的孩子也不一定会有糖吃。她的父亲要让给堂哥,姨娘要让给堂哥,熹王府是堂哥登基前的家。她和堂哥一起落水生病,熹王会在堂哥的床前守上一宿。哭除了会让父亲为难,并不会为她争到一点好处。
哭是不懂事,喊疼是不懂事。
可是现在,她哭,有人会心疼她,不会还心疼别人,就只是心疼她。
怀里的人就像个孩子,嚎啕大哭,喊着好疼,像要把这辈子受的委屈全部发泄出来。
沈行在拍着她的背,薄唇抿的很紧。
痛痛快快哭完一场,苏木把眼泪往沈行在衣服上一抹,小声啜泣着,“沈行在,我又回来了。”
“没有下次了。”沈行在捧着她哭红的脸,亲亲她的眼睛,“这种事情没有下次了。”
“我们找大夫,会治好的,不会疼了。”
苏木吸了吸鼻子,因为哭得太大声了,说话的声音嘶哑,“可是已经找过很多大夫了,没找到能治好我的。”
“你的小侯爷无所不能,不会找不到。”
沈行在的目光落在她的左手腕上,绷带缠了一圈又一圈,被木板固定住,葱白的指尖无力下垂。
哄着哭累的人睡下,沈行在连衣服也未换,先去了一趟关押那队西夏人的大牢。
再出来时,带着一身浓重的血腥气味,双手淌着血。
行军出身的人,往往更知道如何折磨兵将。
在月城寻遍了大夫,得到的结果也只是无能为力。苏木看着沈行在沉重的脸色,往他嘴里塞了一块糖。
“沈行在,笑一个。”苏木笑眯眯地伸手戳他的脸。
如果说受伤有什么好处的话,那便是,从前沈行在还是要脸的。即便在她面前,有时候也要端着几分侯爷的尊严,对他动手动脚是要还回去的。现在就算在他怀里撒野,他都不会反抗,甚至只担心苏木打滚的时候会不会摔下去。
以前叫顺着,现在叫纵容。
沈行在点了点她的眉心,“是不是我克你?”
他露出一个浅淡到近乎看不出来的笑,眼里的情绪让苏木心中一紧。
“小侯爷还信这个吗?”苏木身子一倾,栽进他怀里,抬起脑袋在他下巴上蹭了蹭,“你不是不信这些吗?”
像小猫讨好人。
沈行在扶住她的肩膀,微微往后倒,与她拉开距离,“但如果是你,我信。”
苏木忽然记起来,三姨娘以前是为她和沈行在算过八字的,他们两个八字不合,不过那是她克沈行在。
默了默,一本正经地看着他,“抱也抱了,亲也亲了,现在我都没人要了,结果你不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