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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订合同的筑彬华要负责偿还贷款,补偿居民,要赔偿死去的那个工人,被起诉的话还要坐牢。
筑彬华两个月前恐怕就已经担心东窗事发,钱倒是小事,但入狱避无可避,所以他躲在美国许久未露面,
说曹操曹操就到,筑彬华的电话已经打了过来,通知他们已经把钱拿了一部分过去。壮汉恶狠狠道:“剩下的钱什么时候能打进卡里?”
“我资金已经被冻结,那已经是最后的现金了。”筑彬华无奈地讨饶,“别伤害我女儿,我会回去自首,你们拿着这些钱已经够活好几辈子了。”
“我兄弟的命没这么容易算!找不到姓王的罪魁祸首,找你们这些高层也一样.......”壮汉话没说完,大概是意识到先去拿钱比较重要,直接挂了电话。对着筑清光狞笑道,“拿了钱你也别想走!”
他们卖了个乖,特地把放钱地点定在另一边的废弃工厂里。两人走后,筑清光谨慎地看了看门口,小声问一旁的男生:“你多大?”
“16。”
“姐姐告诉你,你人生还很长,不能和这些罪犯家人混在一起!”筑清光小心翼翼地诱导他,手后拼命摩擦绳子,看男生没什么反应,又开始哭,“求你了,救救我吧,我家里还有人等我回去。”
男生收起试卷,看着她说:“我认识你。”
然后打开手边的收音机,是她的电台播放。“是你吧?我每天晚上熬夜写题的时候都听来着。”他小声嘀咕一句,“看来我同桌是骗我的,她说声音好听的人长得一般都很丑。”
“........”
筑清光没想到这种情况下居然能碰见自己的粉丝,男生又问:“你家里人不就你爸吗?我叔说了,你爸如果不自首,他会杀了你。”
小小年纪把这种话挂在嘴边,可见这种家庭给的教育。筑清光半真半假地说:“我不想死,我还想和一个人说声对不起,也想说声谢谢。”
“那个人对你很好?”
“好啊,我以前总是一生气就扯鞋带,他都会不厌其烦地蹲在地上给我绑。”
男生有些气愤:“你自己不会绑?”
筑清光一噎,反应过来:“凶你妈凶!我就乐意他给我绑!!”
“.......”男生沉默两秒,抬起头笑,“你别想见到他了,我爸可能会放过你,但我叔和吉叔自小就是穿同一条裤子长大的,他就是打算拿完钱就杀了你的。”
话没说完,壮汉拖着一只带血的手指冲了进来:“小言,你爸被警察抓了!快和叔一起把这女人弄车上去!”
筑清光正好把绳子解开,还没来得及跑就被一把扔进后备箱里。面包车开始沿着郊外的盘山高速公路逃跑,身后跟着穷追不舍的警车。
“这车怎么开?”
“妈的,他娘的破刹车!”
面包车开始不受控制,速度直飙130迈,轮胎在公路上磨损出火花。
身后警车里常琛惊呼一声:“他们会不会开车,这是要自寻死路撞海里去?”
“下车。”顾漾舟脸色发白,踩下刹车停下,把常琛丢了下去。
“诶你这是.........”常琛莫名其妙站在路边,恍然大悟他想做什么,立刻给上面打了电话。
车里的传呼机是上级督查的声音:“顾漾舟,立刻把车停下!你这是私自违令,要挨处分的!”
“警员pc01122顾漾舟,我正式给你下达指令,停车!”
“顾漾舟!你他妈给老子冷静一点,停车!停车!”
...
顾漾舟抿紧唇,把传话机扯开。沿着车窗丢出去,风呼啸而进。
车速越来越快,前面那辆面包车东撞西撞眼看就要冲过盘山公路的U型路口,冲下海崖!一辆警车倏地飞奔挡在车前形成缓冲,警车被撞飞,直直坠入海里。面包车堪堪停下,前轮掉下一半卡在崖边。
一道灿烂的白光闪过,筑清光疼得更厉害。
警笛和救护车声不断响起,有人在喊顾漾舟的名字,像很多年前那一次一样。
嘴里被塞了布条,五脏六腑被震得几乎错位,没来由地落泪。后备箱被打开,几个护士把她抬进救护车里。
*
筑清光第一次被绑架那年是高二那年的五月下旬,日子记得这么清楚一是因为几周后是高考,二是因为那天她看见了董琴和曲谷生在逛商场。
董琴和筑彬华感情的分崩离析在初中就有了端倪,筑清光只是以为他们之间不太和睦。但那天她跑过去大声质问董琴为什么要出轨时,她轻飘飘甩下一句“我和你爸早就离婚了。”
“没告诉你是你爸的意思,他怕你难过。”
“你可以选择现在跟我搬进新家。”
...
筑清光被瞒了三四年,在那天,自己营造的一个完整的家庭环境仿佛天降陨石,砸得稀巴烂。
狗屁爱情,狗屁家庭,都他妈成了笑话。
她怄气逃课,负气甩开所有人跑到乡垣小路。落了单,差点被人贩子抓去做童养媳。
最后是怎么回到家的?
顾漾舟发现了那辆载着她的黑色面包车,扒着车门,右胳膊划出一地血才引起路人注意。
筑清光把这段记忆封存进了脑海深处,她受了惊吓,心理上自己起了防御机制。
最后只浅显地记得被绑在车上看见了警察来救她,再睁眼是医院VIP病室里雪白的天花板,门口站着一个打着石膏的顾漾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