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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心欢觉着, 李拂慈待温庭容和对她是不一样的,大约是因为自己是晚辈的缘故吧。
约莫过了一刻钟,李拂慈还在说话, 而且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 李心欢到现在还没听明白, 姑姑找舅舅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只怕是醉温之意不在酒。
许是李拂慈自己也坐不住了,见温庭容只一心看书作文, 丝毫没把她们放心上, 便觉着有些失望沮丧, 又有些拉不下面子,就起身说要走。
李心欢也没有多留, 跟着出去准备告诉施中翠,她还有东西要给她——不管那天假山上碰见的是不是施中翠, 在李心欢心里,这簪子已经是属于翠姑娘的,因是她执着于要把簪子送出去。
李心欢追上去, 才抓住施中翠的手,却被对方力度不大地甩开了,退了一步紧紧地跟在李拂慈面前, 道:“四小姐有什么事?”
李心欢愣愣地站在原地,施中翠是在责怪她吗?
一离了温庭容跟前,李拂慈再也懒得装了,讥讽道:“你巴巴地赶着找我的丫鬟做什么?”
低下头,李心欢心里了然,翠姑娘不再是那个翠姑娘,如今她是李拂慈身边的人。
“无事,只是想和这丫鬟说说话,既然姑姑急着带丫鬟回思柳堂,侄女便不打扰了。”
说着,李心欢绕开他们,往门外的另一个方向去了。
李心欢走后,李拂慈赞赏地看了施翠一眼,在路上对她道:“以后离这丫头远些,我最见不得她这副人人都要跟她好的模样。”
施中翠应了一声,她现在唯一的依靠就是李拂慈,不得不讨好她,讨好这个主子最好的办法,就是离李心欢远一点。
……
回了一步堂,李心欢心里有些郁闷,总觉着有无形的东西逼着她长大,逼着她改变。
方才施中翠的态度让她有些心寒,凭良心说,李心欢自认为对翠姑娘还是很好的,没想到一去了思柳堂,便翻脸不认人了。
李心欢也是个很想得开的人,原先对施中翠好,也是因为温庭容的缘故,如今舅舅都不管了,她更不会为这些无关紧要人频频伤心,既翠姑娘不欲与她相交,她又何苦一味讨好。
看着手上的金簪发呆,李心欢脑子里蹦出个想法来,也许梅煮那日说的事,是真的呢。
痴痴呆呆坐了好一会儿,丫鬟进来催她去正房用饭。
正逢国子监学生休假,李拂念也提前回了家,李心欢进房的时候便先冲父亲行了礼。
李拂念见李心欢似有某些不同,笑着招手道:“心欢可是在屋里闷坏了?”
迈着小步子走了过去,李心欢坐在李拂念身边道:“没有,爹爹多虑了。”
李拂念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摸了摸李心欢的脑袋,便叫下人传了饭进来。
吃饭的时候,酱佛手、糟茄子、三和菜等几道菜摆在李心欢面前,她偶尔夹几筷子,还时不时往父母亲面上望去。
李拂念偶尔会给朱素素夹几筷子茄子,或是把骨肉分离了再给妻子吃,至始至终,眼里都带着融融笑意。
父亲看母亲的目光,和看自己的是不一样的,李心欢此时此刻非常确信这一点。
李心欢以前没发现,现在才知道父母亲之间是这般的恩爱尊重。父母亲对望的眼神,一度让她觉着熟悉,似是在哪里见过。
咬着牙筷想了一会儿,李心欢恍然大悟,可不就是上午才在李拂慈眼里见过的么!不过这两种眼神却大有不同,一者醇厚浅淡,幽香持久;一者浓烈甜蜜,却轻浮浅薄。
那是不是说明,姑姑她……
想到这处,李心欢小牙齿似乎咬的有些重了,直觉牙酸,才松了口,吃了两口饭掩饰方才的失神。
饭罢,一家三口消了会儿食,等朱素素去房里小憩之后,李心欢悄悄地跑到书房去找李拂念。
李心欢对待母亲,和对待父亲是不一样的,她能和朱素素撒娇,却很少在李拂念面前放肆。她心里一清二楚,父亲看起来温和儒雅,却是远远不如母亲好糊弄的。
李拂念见宝贝女儿偷偷摸摸地跑来,像是怕吵到了谁,招招手笑眯眯道:“心欢,过来。”
李心欢一步一个脚印地走过去,两手搁在桌上,眸子水润,十分认真地问:“爹,您以前是怎么和娘成亲的呀?”
李拂念先是愣了愣,随即一下子笑开了,捋着胡子道:“你母亲可不好娶呢,当年为父还花了点小心思。”
李心欢眼睛发亮,凑近李拂念期待道:“爹爹,什么心思呀?”
那事都过去好多年了,虽不够光明磊落,李拂念也不瞒着女儿,一五一十地讲了。
李拂念和他大哥李拂一都是先立业,后来才成的家。两人同年中举之后,朱芸打算给两个儿子先后隔半年娶亲,她内心里早看中了朱素素,和堂兄透了个信儿后,朱家便许了这件事,唯一一个条件就是要尊重朱素素本人的意愿。
朱素素并没有直接说明她心仪哪个,而是说要他们两个亲自来见见她。
朱芸知道两个儿子都喜欢朱素素,回南直隶李家转达了朱家的意思,说谁能得到朱素素青睐谁娶她。
兄弟两个便一道去了一趟北直隶朱家,准备亲口问问朱素素的意思。
哪晓得两人并没有见到朱素素的人,而是她的丫鬟给了一道谜题他们兄弟两个猜,谁先猜对了送到她手上,她便先听谁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