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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两个人听到永宁侯府的事,俱都定住了。温庭容生怕李心欢还要跑进去闹他们,便一把将她嘴巴捂着,摇头示意。
李心欢冷不防被人掩住了嘴,微微张了张口,细白的牙齿在温庭容的指腹上轻轻咬了一口。门牙磕着他的指腹,闹得人手掌心发痒,心里面也痒痒的。
花厅里李拂一回答道:“信我看过了,表兄只提了几句,说是永宁侯生病了。”
温庭容皱着眉头,神经紧绷了起来,李心欢稍稍转头,四目相对,一双点漆黑眸映入他的眼帘。
因怕外甥女不老实,让他听不成后面的话,温庭容索性把人往怀里一扯,整个的锁在胸膛,豆蔻少女娇软的身子紧紧地贴着他的背,压下心猿意马的念头,他把李心欢抱得更紧,不许她发出半点声响。
李心欢脸色浮红,明明小时候舅舅也抱过她,却不是这般感觉,总觉着心跳的厉害。
花厅里似有汩汩水声传来,李拂念道:“我早听说永宁侯身子不大好,这会子又病了?”
“可不是,许是年岁小,压不住永宁侯这爵位吧。他家老夫人为了冲喜替他定了一位比他大两岁的姑娘,年后就成亲。”
“才十四岁的小郎君,这么早便要成亲了。”李拂念感慨道。别撑不过几年,苦了人家年轻姑娘。
李拂一继续道:“大些好,老夫人怕是年纪大了也精力不济,有个能贴身照顾的孙媳妇,永宁侯也能多活几年。”
后宅里的那起子阴私之事,谁不晓得?听说这任永宁侯温锦容刚出生那会儿足足有八斤重,身子骨很强健。
李拂念不禁感叹道:“好在庭容随他父亲来了南直隶,后来到了咱们家……还是堂舅有远见,不叫他回北直隶,不然这孩子就废了。”
李拂一深表赞同,偌大的永宁侯府经过夺爵之事基本已经被两个庶出的把持住了,这个年少侯爷不过是空占爵位,指不定哪天去了就把整个家族都拱手让了人,可怜温老夫人一个人苦撑了这么多年。
不过温老夫人也不是个善茬,以前温庭容父亲在世的时候,她作为嫡母无功无过,李家两兄弟对她并没有多少怜惜之情,只是可惜了太侯爷和老侯爷在战场上挣下的偌大家业,败在了不孝后人手中,着实惋惜罢了。
李拂念和兄长两个也没必要隐瞒,便把自己的担忧讲了:“庭容如今名声渐盛,就连堂舅也颇有赞扬,永宁侯府怕是也听到了风声,这孩子将来还不晓得要不要归京去。”
“走一步看一步吧,左右他还有两年多才能再下场,你们是真心替他考虑的,替他某一条好出路就是,再不济就回应天府来,有咱们照拂着,总不至于被侯府的人欺侮了去。”
李拂念没有接话,他心里明白,温庭容抱负远不止这一点。
李心欢似乎能感觉到温庭容把她抱得更紧了,箍得她胸口透不过气儿来。温庭容心里五味杂陈,他在李家住了这么多年,虽不是每个人都对他嘘寒问暖,但大部分长辈都很爱护他。
花厅里说话的声音渐渐小了,温庭容牵着李心欢连忙往外面跑去。李心欢也不马虎,提着裙子踮着脚尖跟上。
舅甥两个出了园子,李心欢才开口低声地问:“舅舅将来要去京中吗?”她还在怀念刚才的那个拥抱,一想到舅舅将来会离去,便多有不舍,恨不得两人一生一世都住在一处的好。
温庭容抿着唇没答话,回京是必然的,因为是永宁侯府的人让他失去至亲,是他们害他寄人篱下,纵使去年科举的时候他故意伤了手,想再韬光养晦三年,也想再陪陪李心欢,可永宁侯又有大浪要起,他是再也按捺不住了。
李心欢最是明白温庭容,见他没答,便也不去追问。一路无言,各回各院。但心里却不免难过起来。
晚上用完膳的时候,李心欢先回了厢房,却听丫鬟说温庭容去了书房,李拂念和朱素素两个都在书房里。
李心欢猜想,必是为了永宁侯府的事,她多想去偷听一下,她知道温庭容背负着不肯让人知晓的秘密,也知道他的志向不在南直隶。
李心欢心痒难熬,竟然换了黑色的披风,裹在身上窜了出去,借着漆黑的夜色缩在隔扇外面,贴着面偷听里面的谈话。
朱素素这会儿正跟温庭容略说了永宁侯府的事。
温庭容白天已经知晓,这会子倒没露出什么情绪,面上照旧一派平静。
李拂念仔仔细细地观察着温庭容,都说静水深流,越是冷静,内里才越有暗涌。
姐姐姐夫的关心温庭容都收下了,道了谢便没再说什么了。
还是朱素素叹了气主动问道:“庭容心里是如何想的?”她父亲朱齐物倒是很想让温庭容回去,隐晦提过几次,却也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
朱素素深知当年温庭容父母亲去世□□,既想义弟回京,又不想他深陷其中,反倒赔了性命,断了温化明这一支唯一的血脉。
温庭容拱手道:“落叶归根、认祖归宗是人之天性,只是庭容自有自知之明……”
朱素素心中泛酸,吞了口气才道:“认祖归宗自然是要的,除开这个……你在仕途上还有什么打算?”她着实不希望温庭容搅和进永宁侯府。
温庭容明白义姐的意思,说的并不明确,他道:“依弟之见,还是待下场过后再说吧。”若是两手空空地回去,只有被人吃的份,只有带着资本去,才有能力报仇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