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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三人走后,李心欢和李心巧倒也还精神,一个剪寿字窗花乐此不疲,一个吃完了桌上的点心,反正都没闲着。
朱芸本想强撑着点灯守夜,身子到底不如以往了,没一会儿她便困了,香薷先是过来多添了一条羊毛毡毯子,也叫不醒主子,便唤来两个妈妈把人扶进了内室。
李心欢姐妹两个和屋里的妈妈打了招呼,便也携手回去了。方才两个小姐的贴身丫鬟都回去备着主子就寝的事情,便都走了,罗妈妈不放心两人就这么走,就让棠梨打着琉璃宫灯送她们回去。
过了穿堂,就近先送的李心巧,再折回来送李心欢。
路过穿堂的时候,棠梨打了个喷嚏,似是着了风,李心欢伸手要宫灯,体贴道:“棠梨姑娘回去吧,也没多久的路了,我自个回去,这灯我明早叫人送还过来。”
棠梨不依,道:“这不行,万一姑娘在路上有个好歹,我回去可没法交——阿嚏!”
李心欢直接拿了灯过来,笑着道:“快回去吧,没一会儿就到幽篁居,我叫舅舅院里的人再送我就是。”
棠梨喷嚏不断,便只好应了,走之前也是千叮咛万嘱咐的,生怕出了差错。
夜深人静,李心欢独自夜行,踩着厚厚的雪,听见“咯咯”声,提着宫灯在雪地里蹦来蹦去,走到幽篁居门前的时候,一个不防摔了一跤。她利索地爬起来看看灯坏了没有,见幽篁居里灯还亮着,便敲门走了进去。
碧梧把李心欢带到温庭容跟前的时候,她身上的雪都没拍打干净,一看就是在雪地里摔了的。
温庭容吩咐碧梧去打热水拿干净的手巾进来,又把李心欢手上已经熄灭的灯夺来,甩在一边,皱眉道:“提着个破灯也能摔了。”
李心欢招呼他轻点,说是祖母的灯,明日还要还去,不能弄坏了。
温庭容见她这副模样不悦道:“还管灯?你先管管你自己。我还真当你今个长大了——”没想到就是换了件衣裳而已,性子还是没长进。
李心欢噘着嘴不说话,坐在屋里等碧梧和翠竹把热水手巾拿进来。
温庭容捏了捏眉头,他今天是哪里来的错觉,竟然觉得李心欢不再是个孩子了……
李心欢鼓着嘴不敢说话,悄悄从袖子里摸出个小荷包,上面的竹子是她自己绣的,颇有傲骨风韵。
温庭容很快注意到她的小动作,抬头看着李心欢道:“是什么?”
哪知李心欢吓得连忙把东西收起来,脸也红了一大片。
温庭容愈发好奇,起身走到她身边,弯下腰就要去拿,李心欢便藏得更紧,拼命地往袖子里塞,双手背在身后。
她这么藏着,温庭容更要看了,两手也往李心欢身后探去,圈着她小小的身体,低着头凑在她耳边问:“藏了什么怕我看见?”
李心欢心跳加速,捏紧了袖子生怕温庭容看见,她是想送给他的,临到真要给的时候,却想退缩了。
温庭容可不许她退,一把扣住李心欢的细嫩手腕,都没敢用劲,干脆又抱着她,硬生生把她手里的小荷包抢了过来。
李心欢捂着脸不敢看温庭容。
温庭容解开荷包,掏摸出里面的红纸小像,眉眼像极了自己,他戏谑地看着外甥女道:“倒是好手艺——还剪了谁?”
李心欢支支吾吾没说出另一个人。
温庭容难得笑道:“看来就剪了我一个,难不成我的面容你记得最清楚?”
寒冷的冬天,温暖的屋子,亲密的人,暖耳朵的话。李心欢站起身,就想把温庭容手里的小像抢过来。
她才多大的身板,哪里是温庭容的对手,被他掐着手腕根本不能反抗。
李心欢闹着要他还给她。温庭容轻声道:“剪我做什么?嗯?”
李心欢羞得说不出话来,只好先松了手,鼓着嘴又要了一遍,哪知温庭容收好了小像,贴身放在胸膛里——她怎好再去抢?除非扒开他的衣裳!
这倒是李心欢没料到的,舅舅居然如此无赖,难不成他看中的东西便都要抢去?这也太不讲道理了!
李心欢只觉浑身燥热,便也不待了,提着宫灯就走。
温庭容拦她不及,便提着另一盏灯快步跟着出去。
碧梧打了水进来见舅甥两个一个追着另个,便吩咐翠竹先把东西搁着,先回去休息,留她在这里当值就行。
温庭容追出去之后,拦在了李心欢面前,不许她跑这么快,叫她慢慢走回去。
静谧的夜,夜色凉如水,李心欢心如擂鼓。
温庭容见她小脸通红,不知是气的还是冻的,趁着月色,鬼使神差地捏了一把,这事他早起见到她的时候便想做了,没想到忍到夜里,还是做了。
李心欢气鼓鼓地看着他,正要说话,便被温庭容握住了双手,裹在他那双温暖的大掌里。
李心欢只到他锁骨处而已,埋着头不敢说话,就任由他暖着自己的手。等到软绵的双手热乎了才抽回去,柔声道:“我该回去了。”
温庭容也不留她,低低“嗯”了一声,道:“回去吧。”
李心欢转身之后又转了回来,对上温庭容的双目道:“舅舅,新年快乐。愿你……来岁无忧。”
温庭容嘴角浮着淡笑,也回了一句:“也愿我的外甥女,来岁无忧。”他还是老习惯,目送李心欢进了一步堂才旋身离去。